麦格教授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驱散那份沉重，换上了一丝几乎算得上是抱怨的神情。
“另外，西弗勒斯，”她说，“后面的魔药课，能否麻烦你试试看能否接手？艾琳告诉我，你的魔药天赋非同一般。前些日子我代课了一段时间，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好，交给我吧。”看着麦格教授疲惫的神态，斯内普几乎没有犹豫，简洁地答应道。
麦格教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谢谢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多言。转过身，他的目光掠过正在离场的学生们，看到莉莉和潘多拉正站在一起等他，便朝着她们走去。
感谢盗书的大虫、猪也会飞、whyhowanddo、空岛酱、武醉、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老鸽子、书友20240601092238858的月票。
第155章 魔药课老师
在笼罩在高空稀薄雾气的甲板上，斯内普将一张羊皮纸仔细卷好，塞进一个用厚帆布缝制的小布袋里，其中还装着几根他挑选过的、性能尚可的旧魔杖。
他系紧袋口，然后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几秒钟后，一只漂亮的鸣角枭无声地从桅杆高处滑翔而下，稳稳地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它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咕”声，黄绿色的眼睛紧盯着主人，翅膀微微张开，似乎对于能够再次展翅飞翔、穿透云层而迫不及待。
将小布袋牢牢系在诺克图娜的脚爪上后，斯内普轻轻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
“去吧，”他说，“小心些，不要接触其他猫头鹰。”
诺克图娜用鸟喙轻轻蹭了他的手指，发出一声短促而自信的回应，便猛地展开宽大的翅膀，有力的腿在斯内普手臂上用力一蹬，毫不犹豫地冲入明亮但寒冷的云上天空。
它在空中盘旋了半圈，找准方向，随即一头扎进了下方那无边无际的云海，白棕色的身影在浓厚的云层中起起伏伏。
斯内普站在原地，看着猫头鹰离开的方向。在信里，他告诉莉卡，霍格沃茨已落入食死徒之手，城堡不再安全，并让她勿信魔法部承诺，带着族人深入禁林腹地，避开人迹。
等到诺克图娜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转过身，走回温暖的船舱内部。
船舱中部，一间被用作教师办公室的宽敞舱室里，麦格教授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橡木书桌后，鼻梁上架着眼镜，眉头紧锁地阅读着今天最新送达的《预言家日报》。其他几位教授也还在课前的短暂时间里，在此享受着不多的空闲。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办公室中央一张舒适沙发上的格林德沃。他姿态慵懒，手中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骨瓷茶杯，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流动的云层。罗齐尔女士正安静地坐在他身侧，面前放着一个银质茶壶，随时准备为他续杯。
推门而入，斯内普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罗齐尔女士身上。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麦格教授那边，却忍不住问道：
“罗齐尔女士，既然格林先生似乎已经放弃了他昔日那些宏伟的理念和事业，那么，你这样执着地追随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待为格林德沃添满茶水后，罗齐尔女士才转过头看向他。
“倘若他真的继续追寻过去的事业，斯内普先生，”她将茶壶轻轻放回托盘上，用略带沙哑、却依旧清晰悦耳的声音平静地回答道，“那么，你此刻恐怕又该感到非常不高兴了吧。”
“有道理。”斯内普笑了两声作为回应。他没再追问，而是将麦格教授身前过去几天的《预言家日报》逐一摊开在桌面上。
“瞧瞧，”他说，“‘霍格沃茨叛乱教师挟持学生潜逃，魔法部呼吁迷途知返’，麦格教授，上面说咱们绑架了包括麻瓜出身学生和部分纯血、混血学生在内的‘无辜学生’，乘神秘船只逃离。
“教授，你的身价已经有两千五百加隆了。其中，还有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先生的五百加隆呢。他说，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向叛乱分子低头。”
这时，麦格教授将手中那份最新的报纸放在了斯内普面前。头版头条赫然是关于盖勒特格林德沃从纽蒙迦德越狱，魔法界安全面临空前挑战，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发布最高通缉令的报道。
“西弗勒斯，这些东西，”她有些忧虑地说，“真的都要给学生们看吗？尤其是这个。”她指了指格林德沃的通缉令。
“当然不合适。”斯内普回答得干脆利落。他拿起自己的魔杖，“我也不准备把所有的‘真相’都原封不动地塞给他们看。”
他对着那份最新的报纸，杖尖在格林德沃的通缉令照片上扫过，低声念了一个复杂的变形咒。
只见报纸上的照片和文字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篇花里胡哨的八卦报道：《惊爆，帕笛芙夫人茶馆三角恋，魁地奇球星情陷其中？》。
他又点向其他几份报纸上的敏感报道，将它们分别变成了《1964年魁地奇世界杯赛决赛精彩回顾》《康沃尔郡小精灵：可爱外表下的捣蛋习性全解析》以及一则《魔法部官员呼吁：保护珍稀魔法植物人人有责》的公益广告。
“总不能什么都给他们看吧？”斯内普一边操作，一边淡淡地说道，“万一真有人看出点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
他翻到内页，将诸如《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就任霍格沃茨新校长，承诺建立“新秩序”》《魔法部将成立巫师出身登记委员会，切实保障各类出身巫师权益》，这种明显是粉饰太平、为下一步迫害铺路的宣传，以及关于麦格、弗立维教授，与几名“叛逃”傲罗的通缉令，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接着，斯内普又抽出几张空白的羊皮纸，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快速地写下了几段文字。他针对那些被保留的、带有明显倾向的报道，写下了自己的批判性解读。
他希望能告诉众人，魔法部与《预言家日报》已沦为食死徒喉舌，马尔福等人作为纯血主义者的承诺根本不足为信，在此基础上，巫师出身登记委员会则实为变相的身份甄别与迫害的预备工具。
写完后，他叫来一个恭敬地站在一旁的家养小精灵。
“把这些，”他将整理好的报纸和那几张写满解读的纸条递给小精灵，“交给艾博和小巴蒂。告诉他们，找几个熟悉、可靠的同学，让他们在大家看报纸的时候，‘不经意’地按照纸条上的角度进行讨论和解读，引导大家的想法。”
小精灵小心翼翼地接过，深深鞠躬，声音尖细地说：“遵命，斯内普先生。”然后迈着小碎步飞快地跑开了。
“西弗勒斯，你真是……”麦格教授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斯内普一眼。随后，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魔法挂钟，提醒道，“你该去上魔药课了。今天上午两堂课分别是是一、二年级的。”
斯内普点点头，收起魔杖，整理了一下黑袍的袖口，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魔药课的教室位于船舱上层一个特意改造过的大房间。房间中央摆放着几排长桌，上面固定着黄铜坩埚架。
为了应对可能的意外，这里通风极佳，巨大的排气扇在教室两侧嗡嗡作响；地面也铺着坚固的石砖，以防药水泼洒腐蚀。
当斯内普穿着黑色长袍，大步走进教室时，原本窃窃私语的一年级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
四个学院的学生混杂在一起，稚嫩的脸上混合着敬畏和对这位著名学长兼新老师的好奇。
斯内普走到教室前方的讲台后站定，目光温和地扫过全场。然后，他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只比耳语要略高一点，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魔药学，”他说，“是一种深邃而神奇的魔法艺术。”
“我相信，在座的诸位，”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眼中充满好奇或紧张的小脸，“经过系统的学习和不懈的练习，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中，白烟袅袅升起，飘散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
“在我的教导下，”斯内普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诱惑的色彩，“你们将有机会真正懂得，那些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如何能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他微微前倾身体，继续说道，“掌握这种神妙的魔力，可以让你们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短暂的开场白结束后，学生们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被他所描绘的前景所吸引。
斯内普没有给他们太多回味的时间。
“现在，”他说，“打开你们的《魔法药剂与药水》，翻到疖子治疗药水那一页。对于你们这一学年将要接触的简单药水，书上的步骤大体是可靠的。”
“但是，请记住，”他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当你们升入高年级，面对更高深、更复杂的魔药时，书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步骤，都未必正确。你们必须学会批判性地看待它们，用你们的脑子去思考，去实践，而不是盲目遵从。”
接着，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讲解疖子治疗药水的关键步骤和材料处理要点，声音清晰、指令明确。
“开始吧。”斯内普把学生们分成两人一组，指导他们混合调制疖子治疗药水。
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略显慌乱的器具碰撞声。斯内普曳着长长的黑袍，在课桌间的过道里默默地走动，观察着学生们称量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搅拌坩埚。
在学生们出现错误时，他没有批评任何人，而是予以及时的纠正和指导，例如停在某个学生的坩埚前，用魔杖精准地调整一下火焰温度，或者指出搅拌方向上的偏差。
当然，在一个小女孩拿起豪猪刺就想直接往还在火上沸腾的坩埚里丢的时候，斯内普还是不禁提高了音量。
“停下！”他赶紧叫道，快步上前，用魔杖阻止了豪猪刺的坠落。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他说，“虽然魔药制作有诸多美妙的好处，但我们也不能忽视其中可能的危险。”他接着问道，“有人想知道在坩埚沸腾时，把豪猪刺扔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学生们纷纷好奇地望着漂浮在空中的豪猪刺。
“看来你们很感兴趣，”斯内普挥着左手示意学生们后退些，“所有人，离远点，最好站在你们的凳子上。”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豪猪刺投入了沸腾的药水中。
一股刺鼻的、酸性的绿色浓烟顿时从坩埚里喷涌而出。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嘶声，那坚固的黄铜坩埚瞬间被腐蚀得扭曲变形，里面滚烫的药水泼溅出来，落在石砖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将地面腐蚀出几个小坑，甚至烧坏了旁边一张桌子的木腿。
学生们站在凳子上，发出惊恐的吸气声。
斯内普面不改色，魔杖一挥：“消失不见！”
一道光芒闪过，泼洒在地面和桌腿上的腐蚀性药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歪歪扭扭的一块坩埚形状的金属作为警示。
“看到了吗？”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凳子上一张张吓白了的小脸，严肃地说道，“一口小小的坩埚，一份错误的材料加入时机，也能带来如此的危险。
“而这，仅仅是最基础的药水之一。高年级的魔药，其失败后果可能比这严重百倍。”
“肢体溶解、内脏腐烂、永久性魔力损伤，甚至死亡。”他放慢语速，让每一个字都切实落在学生们心上，“魔药学不是儿戏。谨慎，是你们踏入我的教室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学生们看着他，眼神中的紧张被深刻的警醒所取代，但那个犯了错的学生依旧在发抖。
“好啦，波尔克小姐，”斯内普说，“不必担忧和自责。话说回来，我们得感谢你提供了如此宝贵的一次机会，让大家能在一开始就学习到如此宝贵的教训。”
“大家看看这个。”他伸手从自己的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枚加隆，用魔杖在硬币上轻轻一点，硬币表面瞬间浮现出几个细小的、闪着微光的字迹“魔药课优秀学员”。
“现在没有学院分这种制度了，以后每周在我的课堂上表现最突出的两名学生，则将会获得这枚‘优秀徽章’。”斯内普将金光闪闪的徽章展示给大家看，“至于这枚，我决定将它提前交给波尔克小姐。”
“喏，拿着吧。”他走近凳子，将这枚特制的“优秀徽章”递给了那个受宠若惊的女孩。
波尔克激动地接过硬币，将它紧紧攥在手心……
当冗长的两堂连堂魔药课终于结束时，斯内普看着学生们仔细地清理坩埚、收拾材料离开教室的身影，轻轻呼出一口气。
“教学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想，“不过，看着学生们眼中燃起的对魔药真正的兴趣和敬畏，当一名好老师，总归会比当一名凶巴巴、刻薄的老师，要更让人有成就感些。”
感谢小瓶_ea的打赏。
感谢究极无敌暴龙兽、小瓶_ea、猪也会飞、疲的娘、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学族、九天御玄雷鸣启尘天尊、书友20230526015707291的月票。
第156章 夜归人
当夜，高空的寒气悄然来临，船舱内外的温度骤降。
斯内普不得不半夜重新穿上长袍，快步走向位于船尾的草药温室。
这是一个利用船尾阳光最充足区域开辟的魔法空间，由艾琳负责日常维护，用作种植及学生教学所用。
推开温室的门，一股温暖潮湿的空气便从门缝里涌出，与外界的凛冽形成鲜明对比。
月光从温室透明的玻璃顶上洒下，光线柔和，斯内普一眼就看到艾琳正打着呵欠取出一副个耳罩和一对手套。
在她的一旁，桃金娘半透明的身影飘浮在温室一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动作。
“你也来了，曼德拉草？”合上门，斯内普快步走过去，问道。他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栽种在巨大花盆里的曼德拉草幼苗，同时与桃金娘打了个招呼。
那些深绿色的叶片在无风的环境中轻轻晃动，发出阵阵微弱但刺耳的呜咽声。
“噢，西弗勒斯。”艾琳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降温太快了。得给它们加点保暖措施。”她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堆用厚实毛线编织的迷你袜子和围巾，“我不放心交给别人，这活儿需要极其小心。”
“正好，”她又取出了一个耳罩，递给斯内普，“一起吧，忙完我们还来得及回去睡一会儿。”
斯内普点点头，拿起龙皮手套和隔音耳罩戴上。艾琳也做了同样的准备。
现在，让这些娇贵又危险的曼德拉草幼苗安全快速地长大，是救活被石化的多比性命的希望，是十分重要的。
他们小心地靠近那些呜咽不断的幼苗，动作轻柔地将曼德拉草从盆中拔出，用厚实保暖的毛线袜包裹住它们的根部，又用更小的围巾松松地围在它们的茎秆周围，以帮助它们抵御不期而至的寒流。
两人配合默契，在只有桃金娘能听见的刺耳尖叫声中，完成了给所有曼德拉草幼苗的“保暖工程”。
摘下沉重的耳罩，温室里只剩下曼德拉草舒服地摩擦着叶片的细微声响和排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这时，艾琳看着斯内普摘下手套，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西弗勒斯，”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们……都是混血巫师。也许回去，向魔法部登记，接受‘管理’，也是一种选择？”她的声音很低，“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
斯内普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艾琳，黑眸中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歉意和理解。
“我很抱歉让你担心，妈妈。”他说，“但我没办法就这么只顾自己。船上的学生，很多是因为信任我，当初才跟着我们登上这艘船的。如果我这时候为了所谓的‘安全’逃离，把他们丢在未知的危险里，那又算什么？”
“把安全寄托在自己的血统上，”斯内普摇了摇头，“或者寄托在食死徒和魔法部那些人的‘怜悯’和‘承诺’上，总归是不可靠的。”
“况且，”他继续说道，“有的事情我无法告诉你，但是，从当初我建议你到霍格沃茨任职时起，我们和食死徒就没有和解的空间了。这艘船上，”他冲着艾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们最不会放过的两个人中就有我。”
艾琳看着斯内普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再劝说也是徒劳。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噙着泪光，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斯内普被耳罩压乱的头发：“你也大了，万事记得一定要小心……”
斯内普握了握艾琳冰凉的手，随即说道：“别聊这么不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