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在被防护罩过滤后,带着暖意洒在木板上。
身材高大的海格正背靠着船舷吹风,巨大的身躯在阳光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的猎犬牙牙则在甲板上兴奋地来回跑圈,追逐着并不存在的猎物;而在更高处的缆绳堆上,洛丽丝夫人正蜷成一团,慵懒地打着盹,尾巴尖偶尔惬意地摆动一下。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斯内普心中升起一阵轻松。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小鱼干,走到上风口,捏着鱼干轻轻挥动。
浓郁的鱼腥味立刻乘风飘散。
正撒欢奔跑的牙牙猛地刹住脚步,巨大的鼻子疯狂地嗅着,脑袋转向气味的来源。
它看到了斯内普手里的鱼干,口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吧嗒吧嗒地落在甲板上。
猎犬湿润的棕色眼睛里写满了渴望,发出嘤嘤的低哼,围着斯内普的脚边小心翼翼又焦急地转圈。
这浓郁的香气也飘向了高处。
蜷缩着的洛丽丝夫人鼻翼微微翕动,小巧的耳朵抖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了黄色的眼睛,不满地“喵”了一声,便在高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露出尖利的爪子在缆绳上磨了几下。
在看清斯内普手中的食物后,她轻盈地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去。
当看到牙牙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属于她”的鱼干时,小猫立刻弓起背,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
“呜……”牙牙被这气势汹汹的小家伙吓了一跳,委屈地呜咽着后退了两步,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鱼干,口水流得更凶了。
斯内普将小鱼干轻轻抛给了洛丽丝夫人。
猫咪轻身一跃,用嘴巴灵巧地接住,伸出粉红的小舌头,优雅地一卷,便开始享受美食。
牙牙见状,尾巴耷拉下来,发出更大声的,充满委屈和哀怨的呜咽,眼巴巴看着,却不敢靠近护食的洛丽丝夫人。
“好了,牙牙。”斯内普又掏出一条小鱼干,递到牙牙嘴边,“这不是想给你交朋友么?”
牙牙立刻忘记了刚才的委屈,欢天喜地地一口吞下食物,尾巴像螺旋桨一样摇摆起来,甚至兴奋地原地蹦跳了好几下。
“坐下!”斯内普命令道。
牙牙立刻乖巧地坐在地上,后腿并拢,前爪撑地,尾巴还在甲板上扫来扫去,只是眼神依旧热切地看着斯内普,似乎在期待更多。
他又拿出了一条小鱼干,这次没有立刻给出。他把鱼干举在了牙牙头上方稍高的位置。牙牙伸长了脖子,尾巴摇成了虚影。
“这是牙牙,”他对洛丽丝夫人说,“虽然看着很凶猛,但本质上又笨又怂。”他又拍了拍牙牙毛发蓬松的脑袋,“这是洛丽丝夫人,你的主人海格希望你能与她做朋友。”
洛丽丝夫人审视着眼前这只比自己大了好几倍,却因为一条鱼干而缩头缩脑的大狗,尤其是那只伸出来舔着鼻子,口水滴答的大舌头,又看了看斯内普。
最终,对鱼干的渴望与对斯内普的信任战胜了警惕,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靠近牙牙,大眼睛牢牢盯着对方的反应。
牙牙看到小猫靠近,激动得忍不住又想蹦跳。
“坐下,别动!”斯内普立刻按住他的大脑袋。牙牙呜咽一声,努力保持着坐姿,只留下尾巴尖飞快地抖动着。
洛丽丝夫人终于走到了近前。她轻盈地一跃而起,落在了牙牙毛茸茸的大脑袋上。她甚至借力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蹲稳,然后一只前爪探出,将斯内普指尖捏着的小鱼干抓走。
她蹲在牙牙的脑袋上,心满意足地享受完美食,便旁若无人地开始用爪子清理沾上鱼干碎屑的胡须和脸颊。
牙牙显然愣住了好几秒,但牢记着“别动”的命令,只是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接着,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也顾不上命令,站起身,带着头上的小猫开始在甲板上撒欢地跑起来。
“喵嗷!”洛丽丝夫人惊叫一声,爪子尖锐的趾甲瞬间弹出,勾住牙牙头顶的长毛,以免被甩下。
她的身影随着牙牙的奔跑,在狗头上起伏颠簸。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海格转过身,慈爱地看向两只动物。
“西弗勒斯,”他走到斯内普身边,眼眶都有些湿润,“你真的做到了,不可思议,”他激动地说,“他俩成了朋友,多么令人感动的友谊……”他用力擤了一下鼻子。
牙牙撒欢地跑了几圈,终于停在了海格面前,兴奋地喘着粗气。
丽丝夫人这才松开爪子,惊魂稍定地跳下,看也没看牙牙一眼,迈着小步朝它之前睡觉的高处走去。
牙牙的头顶上,则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抓痕,不过它皮糙肉厚,毫不在意,依旧愉悦地摇着尾巴……
几天后,斯内普找到麦格教授,将魂器及日记本的事情告诉了她,并嘱托她后续扩散消息的操作。
交代完毕后,他与甲板上已经打成一片的牙牙和洛丽丝夫人告别后,便离开了创始人之舟。
在伦敦一个偏僻的角落,斯内普仔细地进行了伪装。
通过人体变形术,他的脸颊和下巴堆砌起些许赘肉,变成一个非常不起眼,乃至有些矮胖的普通中年男人形象。
当他穿着廉价的麻瓜外套,抵达玫瑰街33号时,眼前正是那家“羊羔旗帜酒吧”。
这是一栋典型的都铎时期建筑,黑白相间的木架结构外墙略显倾斜,凸出的半木质墙面在高处几乎要彼此相接。
酒吧门口立着一个彩绘的招牌,上面绘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羊羔,介绍着他们的“招牌烈酒船长遗骸”,并用一行醒目的大字强调着“伦敦最古老的酒吧,始于1623年”。
木门合上的刹那,街头的车水马龙、人声嘈杂被隔绝在外。短暂的寂静后,酒吧内特有的混合气味,连同轻柔的老式爵士乐,一起流淌进斯内普的感官。
光线昏暗,烛火摇曳,空气温暖而浑浊。
斯内普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酒吧。
在一个半隐在橡木梁柱阴影下的双人小桌旁,他发现了此行的目标:一个独自坐在那里,小口啜饮着透明酒杯里琥珀色液体的美丽金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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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法国正统在大英
纳西莎马尔福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麻瓜裙装,金发一丝不苟地挽起,身形巧妙地融入了昏暗的光线中。
就在斯内普准备走过去时,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抹得油亮的男子端着酒杯凑近,倚在纳西莎的桌旁,脸上堆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靠近,脚步几乎没有声音。
“我在等人,”纳西莎带着厌恶的声音冰冷地响起,“请你离开。”
那男人似乎喝了点酒,有点不识趣,还想再说什么:“别这么冷淡嘛,美丽的小姐,一个人喝酒多无趣。”
没等他说完,斯内普直接拉开纳西莎对面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了下去。他顶着那副胖乎乎、平平无奇的麻瓜面孔,眼神浑浊地看着桌上的酒杯。
“需要帮忙吗?”他问。
那搭讪的男人被打断,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火。他转过身,上下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穿着毫不起眼的胖子,不服气地扬起下巴:“嘿!我说这位兄弟,是我先……”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金发美人似乎被这胖子的鲁莽彻底惹怒,冰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对眼前两个陌生麻瓜男性都深恶痛绝的鄙夷。
纳西莎放在桌下的手极其隐蔽地动了一下,一道极其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斯内普立刻感到一股微弱的魔法波动掠过自己和那个男人。
那男人脸上的恼怒瞬间消失,眼神变得茫然恍惚。他晃了晃脑袋,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看看纳西莎冷漠的脸,又看看斯内普那张人畜无害又有些碍眼的胖脸,脸上露出困惑和一点点退缩的表情。
最终,他一声不吭地转过身,神情恍惚,脚步有些踉跄地推开门,径直融入了外面的喧嚣之中。
斯内普也感到头脑微微一沉,但只是晃了晃脑袋,便驱散了不适感。
“怎么?”他看向纳西莎,语带着讽刺地说道,“你就是这么欢迎自己的老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尔福家迫不及待地想让汤姆知道他们弄丢了那本珍贵的日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纳西莎正要再次挥动魔杖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睁大,仔细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庞。
“西弗勒斯?”她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难看的模样?”
“我又不是来这儿和你约会的,纳西莎。”斯内普对她的评价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回敬道。
他抽出魔杖,在桌子周围轻轻一弹,无形的魔法屏障立刻笼罩住他们的小桌,将这一角落与酒吧内其他声音隔绝开来。
“那么,说吧,”做完这一切,斯内普身体微微前倾,“你约我在此见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西弗勒斯,”纳西莎没有立刻回答斯内普的问题,把声音压得更低,急切地说道,“那本日记呢,它现在在哪里?”
“日记本?”斯内普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甚至还端起桌面上的烟灰缸看了看,“哦,那个啊,”他放下烟灰缸,“没了,已经被我们清理掉了。”
说罢,他欣赏着纳西莎瞬间变化的脸色,那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如释重负和更深层忧虑的复杂表情。
“毁掉了?”纳西莎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花了好几秒钟才勉强恢复了表面的镇定,但紧握着酒杯的指关节依然发白,“你们已经找到……摧毁那种东西的办法?”
“当然,”斯内普的语气依旧平淡,“办法多着呢。”他慢条斯理地从衣服内侧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将其轻轻放在桌面上。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刀刃仍旧反射着寒芒。
“这东西,可好用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纳西莎的目光落在那柄银匕首上。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灼灼。
“你们已经找到了多少个那种东西?”她问,“都已经处理好了吗?”
“纳西莎,”斯内普脸上的轻松随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别光顾着向我问问题。
“你今天冒险约我见面,到底有什么事?让我们开门见山吧。”
“我希望……”纳西莎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下定决心,然后才用一种更为郑重的声音说道,“你能帮个忙。”
斯内普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希望你能秘密带走雷古勒斯。”纳西莎的身体更加靠近桌面,“把他带到你们那边去,保护起来。”
斯内普的眉毛细微地挑了一下,一个嘲讽的表情出现在他伪装的胖脸上。
“我没听错吧?纳西莎。”他故意用一种夸张的惊讶语调反问,“你是要求我,”他指了指自己臃肿的身形,“把一个忠心耿耿的食死徒,带到一堆麻瓜出身学生藏身的安全之舟上去?或许你的酒量没你自以为的那么好呢。”
尽管他心中已猜到雷古勒斯那边必然发生了重大变故,但是,对待马尔福家,毫无代价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纳西莎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随即强压下去。她再次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才转过头,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雷古勒斯,他后悔了。”
“后悔?”斯内普故作不解,“他不应该还在学校里,安安心心当他的斯莱特林纯血模范生吗?”
“自从黑魔王……”纳西莎提到这个名字时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占据了城堡,高年级的学生,特别是纯血家族的,就被鼓励,或者说被要求,跟随食死徒参与一些‘实践活动’。”
“雷古勒斯自然是兴奋地报了名。”她顿了顿,脸上忧虑更深,“可是,他太年轻了,西弗勒斯。
“真实的食死徒执行任务时的世界,那赤裸裸的残酷、折磨、杀戮,与他想象中追随强大力量贯彻纯血荣耀的事业完全不一样。”
“他对别人要求他做的事情感到恐惧,他想退出。上次我回格里莫广场见到他时,”纳西莎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整个人都变了,憔悴、虚弱,充满了恐惧,惧怕着下一次任务的召唤。”
“唉,”她无力地叹了口气,“你我都清楚,加入食死徒,你不可能向黑魔王递一份辞职报告就算完事。在这里,只有两条路,要么卖命终身,要么死路一条。”
“噢,我当然明白。”斯内普说,“那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布莱克呢?他们怎么看?”
“舅舅、舅妈他们也很担心雷古勒斯。”纳西莎低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他们似乎也有些胆怯、退缩了。黑魔王的行事越来越……”
“他们,”忽然,她眼睛亮了一下,希冀地看向斯内普,“其实也可以跟着雷古勒斯一起‘失踪’的,只要你们愿意接纳。”
“等等!”斯内普赶紧抬起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慢着,我可还没答应带走雷古勒斯,更何况他的父母。”
“纳西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摆了摆头,“我可不希望大清早,整艘船的人就被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那穿透灵魂的尖叫吵醒。
“‘泥巴种、畜生、贱货、杂种、怪胎’,相信我,在她说出这些恶毒的词汇后,她只会被我们绑住四肢,从船上扔下。”
纳西莎被斯内普尖刻的描绘噎了一下,脸上瞬间涨红。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眼里的恼火一闪而过,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西弗勒斯,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她会这样说话?”
“这还用亲眼看到?”斯内普撇撇嘴,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们这类人,还能说出什么新鲜花样?无非是血统、肮脏、下贱那套陈词滥调。闭着眼睛我都能猜到。”
纳西莎被这直白的话刺得脸色更加难看,怒意再也压抑不住。但看着斯内普那张带着讥诮的脸,想到有求于人的处境,她还是强行将脾气压了下去。
“西弗勒斯,”纳西莎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努力放软了些语调,“怎样你才会愿意庇护雷古勒斯,你需要什么条件?”
斯内普缓缓靠回椅背,再次注视着纳西莎。
“你就不怕吗,纳西莎?”他轻声问,“哪天我们这条流亡的破船,被你的主人一锅端了,最后连累你这宝贝弟弟也跟着粉身碎骨?”
“那天晚上魔法部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开了。”纳西莎似乎早已准备好答案,迎上斯内普的目光,“当晚值勤的亚瑟韦斯莱听说被那景象吓得大病一场,现在还在家里休养。”
“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斯内普一眼,“知道内情的人,暗地里已经把对你们这帮人的称呼,从最开始‘叛乱的怪物’、‘无法无天的暴徒’,悄悄改成了‘霍格沃茨的流亡者’。风向,总归是在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