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厄恩说,他又从驾驶位上跳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开门,“对角巷。”
“再见,厄恩。”斯内普走下台阶,说道。
推开门,斯内普走进了肮脏狭小的酒吧。
正午时分里面的人不多。只有几个老太婆坐在屋角拿着小杯喝雪利酒,一边抽着长烟袋一边玩着一种会咬人的纸牌;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在跟那个头发几乎脱光、长得像瘪胡桃似的酒吧老板聊天。
“喝点什么吗?”看到斯内普进来,汤姆用一块灰色的抹布擦了擦杯子,“啤酒?白兰地?还是来点刺激的龙血威士忌?”
“行啊,”斯内普说,“就来一壶茶和一碟面包吧。”
他本来准备直接去奥利凡德魔杖店的,但也不介意喝点东西。当然,酒就算了,这玩意儿谈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汤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斯内普旁边,上面放着茶和烤面包。
“汤姆,”在酒吧老板准备回到吧台时,斯内普叫住了他,“你在这儿干了多久了?”
“这家酒吧早在二十年代就属于我了,”汤姆的语气中透着自豪,“怎么了,小先生,你想买下破釜酒吧吗?”
“不,”斯内普啜了一口茶,“我只是觉得你这名字挺好听的,突然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在这里遇到过别的叫汤姆的人。”
“叫‘汤姆’的人太多了,”汤姆眨了眨眼,“小先生,不过如果你愿意请老汤姆喝一壶朗姆酒,我倒是可以好好回忆一下。”
“这样,那来一壶朗姆酒吧。”斯内普说。
“一壶朗姆酒。”汤姆说着坐了下来,也没有真的去拿酒的意思,“提到我的名字,许多年前我确实遇到过一个和我同名的小子。”
“汤姆是个常见的麻瓜名字,但在巫师家庭里可不多见。”他说,“所以我对那个小巫师多少有点印象。
“特别是,作为出生在麻瓜家庭的小巫师,他竟然是一个人来到这儿的,也没有霍格沃茨的老师陪着他,也不知道是哪位教授这么不讲究。”
“哈哈。”斯内普忍不住笑了两声,也不知道邓布利多知道汤姆对他的评价后会有什么想法。
“一个俊小伙,就和我年轻时一样。”汤姆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他连魔杖都没有呢,就那样彬彬有礼地站在吧台前,问我能不能帮他打开去对角巷的入口。”
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茶杯。
“后来呢?你有再见到过他吗?”他问道,同时在脑海中梳理着已知的魂器藏匿地。
作为里德尔进入魔法世界的入口,人来人往的破釜酒吧应该不太可能成为他藏匿魂器的地点。那么,在伏地魔将“莱斯特兰奇夫妇梦想不到的奖赏”交给他们之前,他还可能将魂器藏在哪些地方呢?
“让我想想……”汤姆不客气地拿了一块烤面包,往上面抹了点黄油,“他肯定还来过几次……但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你知道的,那么多人。”
“好了,小先生,有客人来了。”汤姆摊开了手掌,“算上朗姆酒,承惠两个加隆,给你抹个零头。”
斯内普付完钱,便起身穿过吧台,来到那个四面围墙的小天井里,用魔杖轻点砖块,打开了通往对角巷的通道。
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出现在他眼前。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斯内普来到了一家又小又破的商店。
商店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边写着:奥利凡德,专注制杖,源自BC382;橱窗里积了厚厚一层灰,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
在一阵丁丁当当的铃声中,一个老头出现在斯内普面前。
“中午好,”奥利凡德先生说,“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吗?”
“我需要一根新魔杖,先生。”斯内普说,“原来的……呃……报废了。”
“一根新魔杖?”奥利凡德先生抱怨道,“最近怎么老是有人以同样的理由,来找我买新魔杖。”
“很多人?”斯内普想起了那些在自己手里折掉的魔杖,他在不经意间居然成为了奥利凡德的战略合作伙伴。
“是啊。”奥利凡德先生用银白色的大眼睛直盯着斯内普,“我记得你,西弗勒斯斯内普,黑檀木和火龙的心脏神经,相当强劲的组合。”
“唔。”奥利凡德先生说着,用锐利的目光扫了斯内普一眼,“你们应该爱惜自己的伙伴,魔杖绝不是消耗品。好了,斯内普先生,来吧。让我看看。”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长条印有银色刻度的卷尺:“你是惯用右手的……”
卷尺自动为斯内普量起尺寸,先从肩头到指尖,之后,从腕到肘,肩到地板,膝到腋下,最后量头围。
斯内普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小巫师会长大,奥利凡德先生这么量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据他所知,小巫师们试用的每一根魔杖的长短大小也是不一致的。
最后,他只能将这一行为归于奥利凡德家族两千年制杖的古怪仪式感了。
奥利凡德先生一边在货架间穿梭,一边说着那些每个小巫师都听过的话:“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具有超强的魔法物质……”
“好了。”他说,“那么,斯内普先生,试试这一根。和你原来的材质一样,只是更长一点,十四英寸半长。一般来说,巫师的魔杖材质偏好是不会变的。来,挥一下试试。”
斯内普接过魔杖,挥了一下,杖尖放出一阵微弱的光斑。
奥利凡德先生立刻把魔杖从他手里夺了回去。
“奇怪,太奇怪了……”他不解地说,“虽然也能算是差强人意,但比你第一次来时的那根表现差远了,当初可不只这么一点光芒。”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材质?”斯内普无奈地耸了耸肩,建议道。
“不,不,”奥利凡德先生固执地摇头,“一定是因为材质间细微的差异,让我们试试同样材质的其他魔杖。”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斯内普试遍了店里所有的黑檀木魔杖。
奥利凡德终于不情愿地承认,或许应该考虑其他木材。
“拿着这根吧,”他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山毛榉木和独角兽毛,十五英尺长。”
“或许咱们可以直接跳过山毛榉木。”斯内普说着,接过了魔杖。
他还没来得及挥一下,魔杖就又被奥利凡德先生夺走了。
接下来,十几种常见的材质组合均没有在斯内普手中发挥应有的效果。
“一位挑剔的老顾主!”奥利凡德先生不满的嘟囔着,“下一种组合,让我想想看哦,有了金合欢木,凤凰羽毛,十三英寸长异常稀有的组合。”
接过魔杖的瞬间,斯内普感到指尖一热,轻挥之下,魔杖头上飞出了一只银色的小鸟,在货架间欢快地穿梭,洒下一路闪烁的光点。
他感受着这根魔杖与自身魔力产生的奇妙共鸣,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流过全身。
“哦,太完美了!”奥利凡德先生松了一口气,“可算有适合你的魔杖了。
“金合欢木制成的魔杖非常机警,它们通常拒绝除了主人之外的人用它使用魔法,且只对最有天赋的人才愿意发挥最大的效用。一旦认定了主人,它们能适应任何魔法流派,从最精细的变形术到最强大的战斗魔法。”
“恭喜你,斯内普先生。”他说,“我想,你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谢谢,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话了。”斯内普说着,从钱包里取出七个加隆,“给你。”
“不是这么多,”奥利凡德先生挥舞着魔杖收拾推满柜台的魔杖盒,“七十个加隆。”
“七个加隆是给小巫师的特惠价格,”他说,“是魔法部和霍格沃茨补贴后的。”
“这样吗?”斯内普突然感到有些心痛。即使不缺钱,可算起来,自己先后都毁掉了价值上千加隆的魔杖,“先生,能给个折扣吗?”
“不行,”奥利凡德先生坚定地说,“两千多年来,奥利凡德从不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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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你鼻子上有块脏东西
买好魔杖回到家后,斯内普盯着饭桌上方那条鲜红色横幅,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横幅上用华丽的金色字体写着“热烈祝贺,西弗勒斯和莉莉,当选学生会主席”,每个字母边缘还闪烁着细小的星星。
只见艾琳魔杖一挥,横幅上的星星突然炸开,变成无数小礼花洒落在斯内普和莉莉头上。
“看在梅林的份上,”斯内普拍打着落在肩膀上的亮片,“这太夸张了!”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艾琳正指挥着一把银质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茶,“明天,我打算邀请邻居们来做客。”
经过斯内普数十次的反复抗议后,艾琳才勉强同意在邻居到来前,把横幅去掉。但她依然坚持让斯内普把徽章戴好以作为条件。
整个八月,斯内普都沉浸在一种矛盾的情绪中。
他觉得暑假结束得太快了,某种程度上有些抗拒回到霍格沃茨,因为这一次再见,意味着离别的倒计时的开启。
虽然他以后仍可能以另一种身份比如教授留在学校,但学生生涯的结束总归是让人五味杂陈的。
九月一日,持续了快一周的大雨仍然啪啪地敲打着窗户,家里笼罩着一种假期结束的沉闷气氛。
斯内普默默坐到桌前。屋外的雨声和艾琳手里煎锅的滋滋声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安宁。他希望这一刻能再延长些。
“你们不直接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门口吗?”早午餐餐快结束时,艾琳突然问道,“这样就可以在家里多待上一会儿。”
“最后一个学年了。”斯内普放下南瓜汁,停顿了一下,“这时候没必要节约这么点时间,我们幻影移形到国王十字车站附近就行了。”
“明年这个时候,都不知道我们会在哪里呢……”莉莉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伤感,“要是我们能够回到十一岁那年该多好,如果当时我没有登上那辆列车……”
那时候,伊万斯夫妇和佩妮一起送她去了国王十字车站。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
莉莉的话让斯内普的思绪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候:莉莉第一次看见霍格沃茨特快时闪闪发亮的眼睛,佩妮在站台上尖刻的嘲讽……
尽管那时他还完全是另一个人,但这些记忆仍鲜活地保存在他的脑海中。
好的一点在于,他想,这些记忆无需给一个疤头小子看了。
“走吧,”艾琳最终打破了沉默,魔杖一挥,餐盘们列队飞向水池,“这时候过去时间差不多。”
一眨眼,他们就穿过了坚固的金属墙壁,来到了9站台。
抬头看去,一辆鲜红色的蒸汽机车,正停靠在铁轨上喷吐着烟雾。
站台比斯内普记忆中的任何一年都要拥挤,上面挤满了学生,以及那些来送孩子上车的男男女女的巫师。同学们养的猫在怀里喵喵叫着,猫头鹰在笼子里扑打着翅膀,还有几只蟾蜍在发出呱呱的声音。
斯内普的目光看向站台的另一端小天狼星正懒洋洋地靠在车厢旁,黑色长发在白色的蒸汽中飘动;他身边是不断整理着自己乱发的詹姆,以及詹姆的父母。
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中,此刻看到这对死对头,他心中竟涌起一丝转瞬即逝的亲切感。
当然,斯内普并不认为,詹姆如果看到莉莉站在自己身边,除非有某种特殊癖好,他的心里会感到愉悦。
踏上列车后,斯内普习惯性地向最后一节车厢走去。
还没到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传来艾博夸张的声音。
“你果然通过了十二门O.W.L.s,巴蒂,今年的N.E.W.T.你可得帮帮我呀!”
推开滑门,斯内普看到潘多拉正倚窗而坐。阳光透过云层和玻璃,洒在她新修剪的金发上,泛着蜂蜜酒般的光泽。
暑假过去,潘多拉金黄色的头发似乎比以往柔顺了许多,耳垂上常戴的胡萝卜耳环也换成了一对纯银的月痴兽状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西弗。”潘多拉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浅色的眼睛在看到他时微微发亮。
她抬手示意斯内普坐下。
斯内普注意到,潘多拉的右手手腕上戴着自己去年送给她的那只蛋白石镯子。当时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在图书馆查阅古籍,才找到将蛋白石与防护咒语结合的古老工艺。
送出时镯子还略显粗糙,如今上面雕绘的纹路已经变得精美流畅,再无半点粗糙之感。
就在斯内普自然地准备在她旁边坐下时,包厢门又打开了。
“西弗勒斯,”莉莉站在门口,胸前别着闪亮的女生学生会主席徽章,红发轻披在肩上,“我想你忘了自己是男生学生会主席了。”
斯内普的心猛地一跳,膝盖撞在了小桌板上。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时,听见潘多拉发出一声轻笑。
“我们应该到学生会主席和级长包厢去的,”莉莉继续说道,目光在潘多拉身上停留了半秒钟,“级长们一会儿会过去那里,等着学生会主席的指示。”
“噢,我没当过级长。”斯内普干巴巴地说,感觉耳朵发烫,“我是说,当然,我们这就过去。”
“哎,那么”他说着用惶恐不安、躲躲闪闪的目光扫了一眼包厢内,巴蒂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幕,而艾博则拼命憋着笑,“好吧,那么我我想我不会一路上都待在那儿的,我们待会儿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