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为什么?
二狗子:哥,过够了这枯燥乏味的乡土生活,厌倦了吃糠咽菜的每分每秒!我,要去远方寻找未来!
三娃子:为啥?
二狗子:我乃千里马也,志存道远,怎可无所事事于乡野田园,碌碌无为而醉枕于榻,此乃郁郁而终之道哉,非无所谓鸿鹄之志也!
三娃子:说人话。
二狗子:其实吧,老头子托梦跟我说,他在城里见到了我妈,叫我去找回来。
三娃子:那也不用这么急吧。
二狗子:刻不容缓!
……
二狗子没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乃娃子带他去的隔壁村修的公共女澡堂,那曾是他人生中跑得最远的一次,被乃娃她姐发现,足足追了五个山头,那一天也是他生平最屈辱的一天,被一个女人骑在身上痛打,他还不能还手。
他没上过学,老头子为了省钱,亲自教学,谆谆教诲,至今让他记忆尤深,受益匪浅。
……
遂城,火车站。
“来来来,开往金都的火车就要到站老,各位兄弟姐妹些,莫吹壳子老,拿好自己的包,看好自己的娃儿,排好队,有序候车!”女人三十出头,一身制服,手里拿着喇叭,抄着一口麻溜的方言。
“美女,我问一哈,得哪哈儿买票啊?”二狗子瞅了半天没找到售票点,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七年,这还是第一次进县城。
“你没买票,是啷个进来的啊?”女人上下打量他,质问道。
“你们外头那个墙太矮老,我直接翻进来的。”二狗子笑了笑,大方承认。
“第一次出远门?”女人闻言,也没有生气,习以为常道。
“恩,第一次!”
“这样嘛,你看到站台外头,那边那堆光膀子,挑起东西滴人没得?”女人指了指远处。
“看到老!”二狗子点了点头。
“你就跟到他们,他们一会儿啷个上车,你就啷个上车,明白不?”
“哦~明白!谢谢哈!”二狗子点头谢过,小跑了过去。
这里属于车站外,他扫了扫四周,每隔一定距离,都有七八人站在一起,有的地方甚至更多,这些人大多是出去打工的农民。
他刚刚站住脚,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小伙子,买票了没?”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气喘吁吁,嘴里叼着一截早已燃尽的香烟,带着破旧草帽,脚上的泥还没有拖沓干净,cao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没。”二狗子迟疑两秒,如实回答道。
“巧了!我有!”大汉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硬壳的,上面模糊的印着出发站和目的地,“怎么样,十块钱一张,上车就有位置坐!”他的声音很温和。
“十块钱一张,是到金都的么?”二狗子皱了皱眉,不太相信。
“那肯定的,一看小伙子你就是第一次出远门儿,这样吧,我也不赚你的钱,给你八块钱一张”大汉掐了烟蒂,往地上一甩,抬了抬草帽。
二狗子盯着大汉的眼睛,他平静的眼神里透着一点诚恳,不像是一双会说谎的眼睛。这时他才真正的打量起这个中年大汉,一口大烟熏得腥黄的牙齿,脸黝黑发黄,肩膀上的皮肤与两侧的颜色有着明显的色差,那是挑着扁担长时间在太阳下劳作的结果,后背微微隆起,像是小版的骆驼峰。
大汉见他迟迟没有开口,有些失望,正要走开,耳朵边上却是响起了二狗的声音。
“大叔,我要五张。”二狗子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大额纸币。
大汉先是一喜,但随即皱起了眉头,“小伙子,你一个人,买五张票做啥?”
二狗子从大汉手里抽了五张票,将五十元赛在了他手里,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我喜欢宽敞。”
这时候,一个背着包的少年走了过来,大汉看见少年,一时高兴的忘了找二狗子钱。
“爸,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来卖票了。”少年一脸的冷漠,大汉咧着嘴笑着将票收进了兜里,“好,你说不卖就不卖了。”
“生活费我有,学校还发奖学金,所以你不用这么累!”看着一脸憨笑的大汉,少年漠然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忍。
二狗子没有索要找零,不是因为他有钱,相反他并没有钱。
马真真给的那五万,他全部给了三娃子,还有老爷子在的时候留下的一点积蓄,他也一并给了三娃子,叫他转交给乃娃,那是他随的分子钱。
他留了一百块路费,包拖拉机用掉了十块,买票去掉五十,现在他全身上下,只剩四十。
“呜呜呜~~”
火车嗡鸣声在站台上响起,少年和大汉拥抱惜别,大汉将二狗子给他的五十元悄悄塞进了少年的包里。这像是村长家黑白电视里放的苦情剧,老套却暖心。二狗子远远看着,嘴角有着一丝难掩的苦涩。
火车缓慢驶进车站还没有停下,背包的,挑担子的,找到开着的窗户拼了命的往上爬,一时间乱成了团。
有了车票的二狗,连忙跑到车厢的末尾,排队检票上车,基本上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背上还背着一包。
上了火车,人挤人,在门口挤了半天人群也没动两步。不容易进了车厢,架子上堆满了东西,厕所、洗手池和抽烟区已经被完全占领,整节车厢处于热气包裹中散发着浓浓而又散不去的酸臭。
二狗子循着车票小心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只是一连看了四张票,上面都坐着人。
老人手里抱着孩子,女人两边一手抱一个,老人、女人小孩儿都已经沉沉睡去,不论车厢内的声音多么嘈杂,仿佛都吵不醒他们。二狗子摇了摇头,你永远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好在,第五张票的位置还空着。
二狗子走了过去,这节车厢相对于前面那节车厢来说,要空的多,气味也相对好得多,位子靠窗,清晨的阳光直射,带着一丝灼热。
(本章完)
第9章 抓与被抓
迷迷糊糊中,二狗子听到邻侧的座椅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紧接着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睁开眼,旁边不知何时起坐了一个村妇,蓬头垢面,穿着一条花裙子,正和对面的男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她笑着,很自然的用手微微遮掩,那一口洁白的牙齿,和她的装扮似乎并不协调的搭配在了一起,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的指甲修建的非常整齐,手背更是光滑细腻的有点过分,不时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二狗子瞬间明白,这个村妇装扮的女人并非普通人,那种清香,他曾在马真真身上闻到过,沁人心脾,难以忘怀。虽然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加快了语速,但肢体上的不协调,让她这村妇形象荡然无存。
和她交流的男子,身穿一件白色背心,背心胸口的地方有一个补丁,特别显眼,他cao着一口别扭的方言,语速平缓,神情温吞,眼神却不时的瞥向别处。
“前方即将到站JH市,请要下车的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请靠窗的乘客将窗户关上。”车厢里响起了女列车员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二狗,颇有深意的看了看窗外,伸了伸懒腰站起了身。
“美女,能不能把腿挪一挪。”二狗子笑眯眯的看着旁边的村妇,语气平和。村妇回以笑,双手拉了拉花裙,将多余拖拉的部分裹紧压在了臀部下面,然后将腿轻轻的侧到一旁。二狗子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那白的有些不像话的修长小腿,还有因为穿的鞋不合脚而微微红肿的脚后跟。
这两人的出现,让二狗子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他朝厕所的方向走去,步速很慢,眼睛不时的注意着两侧座位上的人。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双手插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的对面,一个长相略显凶悍的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根大金链子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壮汉里面的位子上,男孩长相清秀,穿着光鲜靓丽的男装,二狗子一眼便是看出那分明是女扮男装,她手里拎着一个土黄色的手提箱子,不时看一眼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又看一眼酣睡的光头,飘忽的眼神中有着一丝焦虑和惧怕。
起先二狗子还以为那两人最多不过是乔装打扮的小偷,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列车的缓缓进站,酣睡的光头醒了,一些关不住的车窗上,已经有人爬了进来。
二狗子倒是显得从容,只不过他身侧的两人就没那么自然了。
村妇将手伸进了花裙摆里,而她对面的男子也把手伸进了裤袋里。
两人这一轻微的举动,落在二狗子眼里,顿时让他神色微微一变。
警察?二狗子心道。
就在这时,在二狗子他们斜对面的一个窗户上,爬上来一个手持手提箱的小男孩,那小孩年龄不过八九岁,他手中的箱子呈土黄色,看到这里,二狗子眉头一皱,豁然间似乎明白了这些人为何要乔装打扮的理由。
小孩从窗外被人顶了进来,他将箱子放在支撑不了多少重物的桌子上,然后从窗口爬了下来,踩在了女扮男装的女孩身上,女孩脸色顿时难看,站起身来,口中直爆粗口,这个时候那光头壮汉似乎也有些恼意,将小男孩拎起,丢到了过道上。
“拿着你的箱子滚!”光头怒喝道,说话间将桌上的箱子丢到了地上。小男孩吓得不成样子,爬起来,拎起箱子就跑。
若是仔细的人,会注意到,在女孩站起的瞬间,遮蔽的视线下,那两个箱子发生了对调。
就在这时,二狗子身侧的两人都动了。
“警察!别动!”女子一撩花裙,抓起她大腿侧面系着的枪,扔下假发,指着光头大喝道。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整个车厢慌乱起来,座位上的旅客不安的挤成了一团,小男孩慌张的钻入人群一路小跑,男子从座位上一蹦而起,追了上去。
“唉哟,警察姐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光头故作紧张的朝后退了两步,他的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目光扫到女子裙摆下的春光,眼睛直冒金星,丝毫都不忌讳。
“看够了没!”女子拉下裙摆,将枪上膛,死死的抵着他的额头,后者见状,不惊,反笑,“警察姐姐,我们都是合法良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您拿枪指着我干啥。”
砰!
“我开心,怎么了,有意见?”女子肘关节狠狠打在了光头头上,后者直接撞子在了桌子上。
“你找死!”光头暴喝,这时,头戴鸭舌帽一直低着头的男子突然发难,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瞬间将女子手中的枪缴了,紧接着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
她的身形瞬间脱力,倒飞出两米远,二狗子身形微微往前一挪,前者直接落在了他怀里,佳人入怀,芳香四溢。
女子连连咳嗽,脸色通红,显然这一脚并不轻。
车厢内,人群纷乱中逃窜,片刻时间,就剩下四人以及被女子堵在座位里出不来的二狗子。
“啧啧啧”“小美妞,枪都拿不稳,当什么警察。”光头从戴鸭舌帽男子手中拿过枪,把玩着朝女子走了过来,嘴角上满是玩味之色。
“长得这么漂亮,去当警察实在可惜,危险不说,还没几个薪水,你不如跟了哥哥我,只需要张张嘴、伸伸腿,大把的钞票随你花!”
“啊?怎么样!哈哈哈哈!”光头大笑道。
女子黛眉一沉,刚想起身,胸口一闷,嘴角一甜,吐出一丝血渍,“无耻!呸!”一口血正好吐在凑上前来的光头脸上。
光头抹了抹脸上的血,非但不怒,反而发笑,“小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漂亮的小妞,你也忍心下狠脚?”光头对他身后的鸭舌帽男子说道。
“哎呀,哥哥看着真是心疼,你说你放着好好的董氏集团千金不做,却不惜和你爸断绝父女关系,当个破警察反倒去调查他,这是何苦呢?”
“你们副局难道没跟你说,不要再打我们的注意,怎么,你没接到通知吗?”“他可是你爸花了大价钱安排在警局里的眼线,他都是为了你好,可是大小姐,你怎么就不明白你爸的一番苦心呢?”
“啊?哈哈哈哈”光头压低了声音,狂笑。
董玲玉闻言,脸色猛的一沉,每次的抓捕行动,对方似乎都能先一步预知她们的行动,她一直就怀疑警局内部有奸细,却是没想到,会是那个平日里对她百般关照的人。
就在这时,其他车厢内,拥挤的人潮中,列车乘警赶了过来。
乘警是铁路公安机关管理旅客列车治安且具有武装性质的治安行政执法力量。
“把枪放下,举起手来!”乘警纷纷掏出枪,大喊道。
光头见状,不慌不忙,“各位警察大哥,我和董小姐还有些悄悄话要谈,能不能先麻烦你们把枪放下,退出去。”话音间,他指了指那个拎着箱子的小姑娘,此时的后者在鸭舌帽男子手中,被当做了人质。
“我劝你赶紧把枪放下,举起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一名乘警紧张说道。
“哦?不客气?”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嘴角不自禁掀起一抹弧度,“是这样吗?”
(本章完)
第10章 有钱人家的恶趣味
砰!
他反手就是一枪,打在了拎箱女孩的大腿上,枪声过后,响起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叫,鲜血止不住开始流淌。
“这样,够客气吗?”光头冷笑着望着几名乘警,让人一阵发寒。
“你别乱来!”为首的乘警紧张道,看他这神情,显然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