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有点丢人,这会儿,他居然觉得有点紧张。
嘿,真是见鬼了,
我紧张什么。
“没事儿,我喝了点酒,训晚辈呢,晚辈不听话,要和婆姨闹离婚,得训他!”
徐大川顶着红通通的眼珠子说道。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既然是人家家里事儿,他们也就不管了,二人当即又回到车里,警车开出。
中年警察再度侧过头看向了身后。
“崔哥,看什么呢?”
“没什么。”
中年警察坐正了身子,摇摇头。
路边,
徐大川扭过头,再度看向周泽。
“喉……呸!”
一口浓痰,被他重重地吐在地上。
刚刚闹着要去报警,要去举报周泽的徐大川没有对警察举报。
作为一个已经失去儿子的父亲,他不至于是担心自己担上干系所以不敢去举报,只能说,在那个关头,他心软了。
“你最好找人把我也一起弄死,这样就没人能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事儿了!”
徐大川低吼了一声,
他儿子死了,他不愿意把这个侄子也送去刑场,否则他这一家,就得断根了。
他的想法很质朴,
真的非常非常的质朴。
自家侄子的婆姨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
就帮着搞死那个家伙!
眼下,自己已经死了儿子,就不能让他老徐家再绝后。
很伟大?
对,
很伟大。
但在周泽看来,
却分外地恶心。
徐大川弯下腰准备捡起自己的旱烟杆,他准备离开,他准备回家,他想了很久,也愤怒了很久,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勇气去真的拉徐乐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然而,徐大川的旱烟杆却被周泽踩在了脚底。
徐大川抬起头,有些发愣。
周泽慢慢地弯下腰,捡起旱烟杆。
“砰!”
旱烟杆重重地抽在了徐大川的身上。
徐大川发出了一声闷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泽。
“你敢…………”
“砰!”
又是一记狠狠地抽上去,徐大川被打倒在了地上,他的腿前阵子做过手术,还没好完全利索,这个时候面对周泽的忽然暴起,他只能蜷曲着倒在地上。
警察已经远走,自然发现不了这时的画面。
“我叫你伟大!”
“砰!”
一记再度抽上去。
“我叫你心软!”
“砰!”
又是一记再度抽上去。
“我叫你觉得自己很委屈!”
“砰!”
“我叫你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砰!”
“我叫你觉得日子艰难!”
“砰!”
“我叫你觉得可怜!”
“砰!”
…………
忍耐压抑了许久的周泽像是发了疯一样,对着徐大川一阵连续的猛抽,抽得徐大川倒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最后,
丢下了手中的烟杆,
周泽踉跄地后退几步,
靠在了电线杆上。
“咳咳…………咳咳…………”
重重地咳嗽声从他嘴里传来,
他抬起头,
看着暗淡的夜空。
心中的怒火被发泄出去了一些,
但内心深处,并没有因此舒畅多少。
这帮人,
他们父慈子孝,
他们兄友弟恭,
他们互相帮助,他们互相体贴,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周泽觉得恶心。
转过身,留下蜷曲在那里鼻青脸肿的徐大川,周泽一个人慢慢地往前走。
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而后用指甲掐灭了火头,将剩下的烟草揉碎,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但附近却没有车。
不得已,
周泽拨通了许清朗的电话:
“喂,老周啊,干啥呢,今儿个不开门做生意了啊。”
“来接我一下。”
周泽报出了地址。
“等下,我给老道打个电话,他刚开我车出去给那个女人买糖去了,让他顺路接你回来。”
挂断了电话,
周泽将嘴里的烟渣吐出来,就靠在电线杆上,发呆了许久。
徐大川,他没杀。
在这张口袋之下,
其实没有谁是无辜的,
但似乎每个人都是提线木偶,在预定的节点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到最后,
用完销毁。
有个人,在引导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是催化剂一样,加剧了这一切的运转。
那个人,
才是真正的推动者,才是害得自己上辈子在一场车祸中身亡的罪魁祸首。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尼桑停在了周泽旁边,车窗摇下,露出了老道的身影。
“老板,找到你了。”
老道殷勤地先下车,帮周泽打开了车门。
周泽坐了进去,老道又殷勤地从大包装袋里取出一块奶糖,递给周泽:
“老板,吃。”
周泽推开老道的手,示意自己没心情。
老道讪讪一笑,不以为意。
要知道,比起周泽,他上一任开冥店的老板,其实更难相处。
周泽比起上一位,其实平和融洽得多了,当然,也不是说上一位有多脾气差,但他只要往柜台后一坐,老道就自然而然地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不吃糖,抽根烟吧。”
老道给周泽递了一根烟,再帮其点燃,随后才坐回自己的驾驶位置。
车子开动,老道拐了一个弯,往回走。
到前面路口,老道右拐,在经过小区门口时,他下意识地降低了车速,同时探头向小区里看了看。
这里,是林家所住的小区。
之前,周泽来到这里,接走徐大川、俩人散步了一段距离,但也不可能走太远。
“看什么?”周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