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第1754节

  他饿了,

  他在找吃的,

  而他现在,

  找到了前不久去三亚前老板他们带回来的封印的那个妇人。

  半张脸微微侧着自己现在已经“完整”的莲藕脸,

  嘴角带着意外的笑容看着下方的妇人,

  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嘿嘿…………找…………到…………了…………”

  ………………

  曾经,作为医生,周老板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手术室里救过多少个病人。

  当然,因为年龄的关系,这个数目肯定不会太夸张,只知道最忙的时候,几乎没日没夜,一个结束没多久就又来一个。

  而最近,

  他体验了一把反向手术,

  以前自己是医生视角,现在自己则是病人视角。

  给自己做抢救的这位医生,年纪不算大了,也不算小,处于一个无论是做医生还是做男人还是做人都算是很尴尬的一个时期。

  做手术时喜欢和旁边的护士们开一些荤段子玩笑,还是些周老板上辈子做实习医生时帮老师在手术台拉钩时听他们讲的过时产品了。

  他却依旧讲得津津有味,也难怪护士小姐姐们转过身背对着他做事情时会下意识地撇撇嘴,就差直接表达不屑了。

  荤段子讲得不行,

  但至少是把自己抢救回来了。

  周泽又被推回了手术室,

  病房里,

  老道坐在病床边,

  神情有些呆滞。

  一直到周泽都被推进病房了,老道才马上起身过来帮忙一起将周泽重新安置在了病床上。

  医生护士们安装固定好了监测仪器后就离开了,

  真像是游戏程序里的npc,没他们戏份的时候,就会自觉地消失。

  “老板,你又去被抢救了?”

  虽说这话听起来让人很想打他,

  但周泽还是默默地点点头。

  “唉。”

  老道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周泽默不作声。

  “唉,人啊,真假。”

  老道继续哀叹。

  周泽继续默不作声。

  “唉,人这辈子,感觉轻得很啊。”

  老道就差直接拿着喇叭对着周泽喊,

  快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告诉你啊!

  但周泽就是不接茬。

  已经被老道连续献祭了的周老板不想和你说话,且很想给你一指甲。

  …………

  “还有一个当事人,做个笔录就好,你没必要跟来的。”

  电梯里,秦盛对老张说道。

  “没事,跟你一起做完一起回去。”

  既然安律师都发话了,自己肯定不能偷懒的。

  “行吧,今晚去我家,让你嫂子给你做一顿海鲜大餐,哈哈哈,哦,对了,你是在通城上班的,那儿也靠海。”

  “嫂子就在家里带孩子?”

  “得了吧你,你哥我还没腐化到那种地步,就我一个人的工资,哪够现在在城里过日子的?

  要是搁以前咱们年轻时那会儿无所谓,现在毕竟是有孩子了不是。

  你嫂子在银行上班,建行。”

  “那也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最近一直在忙着推销etc业务,弄得我在局里见人都问你装etc了么。”

  “呵呵。”

  “到了,就这间病房。”

  秦盛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泽和老道一起看向门口,

  他们的注意力不是在秦盛身上,

  而是在秦盛身后的老张身上。

  午后的余晖撒落在老张的身上,

  神圣而光洁。

第四十三章 为你礼佛!!!

  “小月,去外面安抚一下病人家属的情绪。”

  “好的,主任。”

  “安抚好了?”

  “不是,主任,手术室外面并没有病人家属。”

  “病人家属还没通知到位么?”

  “应该是通知了的,但…………”

  “行了,你去催一下血库,快点。”

  “好。”

  很多时候,抢救过程更像是马拉松式的赛跑,比拼的是双方的耐力。

  人的身体真的是一个很脆弱的东西,没有人能比医生更清楚,看似被各种文艺作品赋予了太多超层次意义和象征的“人”,

  到底有多么的柔嫩。

  而医生这个职业,不光是需要来自外界的赞美,有时候还需要时不时地自己给自己鼓鼓劲,感动一下自己,否则真的很难支撑得下来。

  病人还在坚持,你就不能放弃,当该做的都做了之后,往往剩下的,是一种类似运动员和训练员之间的陪伴。

  彼此之间,都是一种折磨。

  如果能最后跑过终点,那皆大欢喜;

  但事实,在这里,开始的赛跑,大部分时候,你都无法看见终点的影子。

  同一件事失败了太多次之后,还得继续元气满满地参与下一次很大概率的“失败”,这不是折磨,又是什么?

  王主任示意身边的护士给自己擦汗,老实说,他的眼睛已经有些发晕了。

  这倒不是上了年纪的原因,这个世界上分两种男人,一个是绝不服老的男人,另一种则是嘴上说自己老了但也只是嘴上说说的男人。

  尤其是对于王主任来说,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他的妻子已经成功怀上了二胎。

  虽然连王主任本人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病人一直都还在坚持着,但他心里至少有一个准则;

  作为医生,在工作时,你可以选择放弃,但放弃的前提是,你必须在病人本人以及病人家属先放弃的前提条件下,你才有资格去选择放弃。

  这条准则看似有些难以理解,也很冰冷,但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余温了。

  口罩青年穿着病号服来到了手术门口,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里面的医生护士们还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仿佛谁都没有看见他的出现。

  口罩青年走到了手术台边,

  看着周围的忙碌景象。

  他的大部分表情,一直都习惯于隐藏在类似口罩和面具这类的遮挡物后面,但他的眼神里,一直都是古井无波。

  这种平静,不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平和,更像是大地苍茫一片的淡漠。

  “其实,你没必要一直硬撑着的。”

  口罩青年开口说话了。

  虽然,手术台上躺着的这位,这会儿,还没能力回应。

  但心电图以及各种仪器的指标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还在为自己的“活着”,不遗余力。

  哪怕,

  这种活着,

  只是单方面地承受着凡人的痛苦。

  “人们的目光,总是短浅的,肤浅的,片面的……”

  “就如同在日常生活中,手和脚擦破皮了,过阵子,也就复原了;

  感冒了,休息几天,吃点药,过阵子也就复原了;

  人们往往会因此麻醉自己,觉得似乎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复原,

  这,

  就是人的感知。”

  “但这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复原如初。”

  口罩青年低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伤者。

  当你变成凡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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