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感觉有一道白影来到了床前,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死吧,死吧,死了干净,没有烦恼!咱们一起!”说着便四处翻抽屉找绳子,严玉林站起身,对那白影说道:“白费劲了,绳子在门后的竹篓里!”
说也奇怪,病得连路都走不动的他,此时的他却是行走如风,他走到门后,将竹篓搬了出来,从其中挑出两道尼龙绳,扔给那白影一条,他自己一条!
他还在试图怎么将绳子挂到梁上时,那白影已经挂在梁上了,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飘来飘去,还一边对他笑“上来呀,上来呀!上来呀!”
严玉林心说它那么容易上吊为什么我不能呢!如果说此前还有些犹豫,这时候他的心志已经坚定无比了,似乎要怎么对方争个输赢也似的,用力将绳子往上一甩,果然穿过房梁!
严玉林将绳子打了一个节,便往自己的脖子套了去,不知道是不是被鬼拿做替身的原因,整个过程一点也不痛苦,反而还感觉十分地舒服,就像是坐在秋千上晃荡来咣荡去一样。晃荡得累了,然后慢慢地困了,睡了,睡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直至沉入虚无之中……
严玉林描叙完事情的经过,声音中的怒意越来越甚至,几乎是嘶吼一般地道:“是杜芳,是杜芳,如果不是她让我试寿衣,我根本不会丢魂,不丢魂的我身上阳气十足,自然也不会被吊死鬼拿了替身!事情的起源就是因为她!”
“她害了我,就得为我赔命!”
我将严玉林的话原原本本地和杜芳说了一遍,杜芳的脸,越来越苍白,颤声说道:“我只是,我只是让你帮忙试下寿衣,也没有想那么多,哪里会想得到这会让你丢了魂,进得丧命!我根本不知道啊!”
见严玉林仍旧是满面的怒容,杜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道:“就算是我做错了,我也是无心之失,玉林哥,乡里乡亲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好不好?”
生死大事,忌讳特别的多,现代人对于鬼鬼神神的已经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了,随心而为!殊不知,很多事情犯了忌讳是无法挽回的!比方说试寿衣!寿衣是死人穿的!那是能随便试的么?
有些怕死的老人,不到实在撑不过去了,都不买寿衣,因为买了寿衣无疑是在向老天传递一个信息——我已经准备好死了……
严玉林的情形就是如此,他帮人试寿衣,结果把自己的命给试没了,反倒是本主,半个月前身体已经好了,平时散步,逛街都还好,看那样子,再活过三五年的完全不会有问题……
也因为如此,严玉林心有怨念,这才会找上门来!
不理会杜芳的求饶声,我问尸道:“严玉林,事已至此,你准备怎么做?”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有什么可说的!”严玉林的声音坚定!
我想了想说道:“杜芳虽然害得你丢了性命,但是她不是故意的,因此罪不至死,这一点我想你的心里也有数,因此,咱们聊点别的怎么样?”
第317章:这天是没法聊了
“聊什么?”严玉林的声音里满是不满:“除了复仇,没有什么可说的!”
聊什么,我怎么知道聊什么啊!人和心里颇为无语,特么的,明明前面还是赶尸匠的活儿,到现在又跟鬼鬼神神扯上了关系,老子还摆不脱这些鬼神之事了还是怎么的啊!
我想了想说道:“我有个好主意啊!你看,杜芳让你丢魂这是你致死的主因,虽然他是无心的,但也是罪过不少,你现在是身死一身轻了,你老婆还得将你们的儿女抚养成人呢,原本两个人的担子落到了一个人头上,你老婆得多苦啊!因此,我建议你不如就此休手,让丁家赔你老婆孩子十万块钱,这么一来,你的老婆孩子好过些,你也少一些牵挂,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就算了,那也太便宜他们了!”严玉林仍旧很不满。
“那你的意思是?”我试探着问道。
“十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看向杜芳,杜芳点点头。丁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却也并不穷,很早就开始在岑城做生意了,又抓住机会买了两套房,手里的流动资金虽然不多,但真不是穷人,十五万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本家都认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道:“那行,如果你们都同意的话,这件事情就算是妥了,严玉林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我是中间人,直到丁家人将钱送你的妻儿为止!”
严玉林摇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我有些不爽了,喝道:“严玉林,凡事有个度啊,我们做出了让步,你不能不识好歹,拼命给自己加戏啊!”
严玉林机械地摇头,又点点头,似乎是提醒我听尸,我走上前,将耳朵附在了严玉林的胸口,就听严玉林说道:“除了赔偿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我想知道是谁脱走了我的一道魂魄!”
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绕过去!
丁家赔了钱,严玉林的怨气即使不能全消了,消除大半还是有可能,怨尸的尸气消上大半,从则一个月,少则十多天,就会腐烂化骨,这件事也算了结了,本想快刀斩乱麻,将丁家的事情了结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严玉林一直记着自己死因未明呢!
你想知道谁脱走了你的一道魂魄自己想办法去啊!
我是丁家人请来的赶尸匠,又不是你请来的!
我之所以牢骚满腹,是因为鬼鬼神神的事情我不懂,如果是赶尸,多出些活少出些活无所谓啊,因为内行啊,就不会感觉到多为难,但是鬼鬼神神的就不行了,我有一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无力感!
试想一下,与鬼物交流还得借助碟仙啊,碗神啊之类的,更别说寻因破案了!
“这个事……咳咳咳咳……”
我本来想含糊地应付过去,但是见丁家人都看着我们,四口人八只眼,不对,还有方圆满是崇拜的眼神……这么多满怀期待的眼神,看来是推托不了了,我叹息一声道:“好吧,这活儿我接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住在了丁家,丁雪文丁雪强跟父母挤一个房间,而严玉林则被关在了卫生间,即使这样,丁德正夫妻仍旧不放心,搬来一只立柜堵在了门前,他们原本的打算将严玉林送回家去,明天再接回来的,但是被我否定了,这个事情,最好是私下解决就好了,能少牵扯人进来就少牵扯人进来,将严玉林送回家去要怎么说呢?跟他的老婆孩子说:你们家玉林回来了,走错了门,到我家去了,因此给你送回来?
家里住了一具尸体,丁家人哪里还睡得着?整个晚上都在翻烙饼,要不就低声细语,无非是说明儿应该怎么办,万一有意外情况又应该怎么办,声音很小,不大听得清……人就是这样,越听不清越想听清楚,于是我便竖起耳朵去听,听到是听清了,害得老子与他们一样,到了半夜都没有睡成。
第二天一早,咱们兵分两路,丁德正父子三人去卖房,我,方圆,杜芳再加上严玉林往杜芳的娘家赶去,杜芳的娘家住在老城,是一个树木深深,生活节奏很慢的街区,沿路但见上了年纪的老人下棋遛鸟,吹牛打屁。
一路上,也有认识杜芳的,打着招呼说:闺女你回来啦,女儿还是嫁得近好啊,时不时能回趟娘家,远了就不行,一年半载都回来不了,死了尸体被老鼠啃光了也不知道!
杜芳一通宽慰,无非是说我们这些没用的才留在家里呢,跑到外面去打拼的都已经成龙成凤了,将来衣锦还乡,风光无二!
杜芳其着其中一套四合院道:“那里便是我的娘家了!”
走到近时,但见半月门被推了开来,一个光头老汉溜溜哒哒的出来了,它牵着一只乌龟,那乌龟看起来老得不行了,走路慢慢吞吞的,他走路的速度与老龟差不多,看向人恨不得在他屁股上抽一鞭让他走快点!
见到光头老汉,严玉林里眼中满是不忿,嘟起的嘴都能挂上一只油壶了,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老小子倒是活得悠闲,那是老子帮你挡灾了,你就好好活吧,活到明天去,你这个老乌龟……
“爸!”杜芳大老远地叫道。
一连叫了四五声都没有听到,一直走到近前,抓住光头老汉的手,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杜芳道:“芳芳,你回来啦,雪文和雪强呢?”
“他们不得空!”杜芳大声说道。
“他们去挖洞?”光头老汉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好的挖什么洞啊?”
“他们在读书!”
“他们在放猪?”光头老汉不满地说道:“芳芳,你还养起猪来了?你们家那么大点地方,养猪人睡哪里啊?”
“他们在用功读书!”杜芳将嗓门提高了一倍。
“他们在岑巩放猪?咋放猪放那么远呢!不嫌麻烦啊!”光头老汉疑问。
擦,这天是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