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忍心拆穿她呢!
看得出来,三夫人在嫁给酋长之前,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做起活来勤快又稳当,丝毫没有城里女孩的姣气,只是,她在移动脚步的时候,显得十分痛苦。
我很快便明白过来,三夫人是晚上下的山,不说有没有摔跟头什么的,一族所在的地方离县城有七八十里地呢!大晚上的也没有车,她是步行到此的。
估计此时脚底已经满是血泡了,却仍然在坚持上班!
我将三夫人叫了过来,让方圆去替她的班,三夫人一开始还不同意,在我的一再坚持之下,这才答应下来,在我的面前坐下,回头看了看见老板和老板娘正在煮粉,这才道:“还没有好好跟你们道一声谢呢!谢谢啊,要不是你们,我怕是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我问道:“这家店老板给你多少工钱啊?”
三夫人道:“一千八!”
“包吃住吗?”
“包!”
我点了点头,这个薪资水平,其实已经算不错了,在聊天之中,我才知道,三夫人本名依布巴兰,生在一个一族的普通人家(这里要说明一下,为什么酋长有一族的贵州是汉姓而普通的一族人名字就这么奇怪呢?那是因为,贵族是被皇帝赐汉姓的,酋长家族被赐姓唐,因此,这一支一族所有的贵族都姓唐,而普通一族用得是一族的本家名姓)
我们在早餐店里坐到了十点钟,依布巴兰终于清闲了下来,店老板见朋友上门,没有叫依布巴兰,让她陪我们,我不想知道依布巴兰的过去,也不想知道她未来的找算,对于我来说,依布巴兰不过是人生这漫长路上同行过三五步的朋友,不过看得出来,依布巴兰对眼前的处境很满意,也许她骨子里就是那种宁做贫家妇,不过掌中花的女子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不远处的竹林道:“依布巴兰,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够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依布巴兰道:“陈先生,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
我发现依布巴兰站在太阳底下是最美的,她的皮肤不白,甚至有点黑,但是身姿健美,全身都充满活力,颇有些像是《古墓丽影》里的劳拉。
在告诉依布巴兰的时候,我们给了她几百块钱,让她置办些生活必须品,而我和方圆,则打车去了城市中心。我原来的的打算也是进城之后休息一两天然后去找横木望乡留的线索。
我小时候看《林海雪原》的时候对里面的一句话印象深刻,不知道是杨子荣还是谁说的“人过留痕,雁过留声,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必定会留下线索,关键就在于你能不能找到!”
我本想着会耗费些时间,没想到一进城就遇到的三夫人,倒是少了许多的工夫!
我和方圆先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往城东而去,三夫人告诉我,横木望乡的人际关系什么简单,他平时都在山上,在城里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一个民俗文化店的老板。
所谓的民俗文化店,其实就是花圈,纸钱纸人纸马,各种祭祀法器什么的。
横木望乡做为一个祭师,与民俗店老板打交道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当他的身份被揭穿之时,民俗店老板的嫌疑也立即徒增,民俗店老板姓周,横木望乡叫他周扒皮,至于更多的情况,三夫人就不知道了!
民俗店一般开业晚,关门早,除了偶尔给需求量大的客户送货之后,其它时间还是很清闲的,我们坐在民俗店对面的小亭子里偷望周扒皮,周扒皮正坐在躺椅里抽旱烟呢!
他微微摇头躺椅,一派优闲。
周扒皮比横木望略高,也要瘦得多,他穿着一身天蓝色的中山装,拿旱烟的姿态和脚尖轻掂摇椅的动作像极了一位在古镇幽巷里晒太阳的老大爷,但是,他的面相却与本地人有着很明显的不一样。
那种不一样,就像是广东人与东北人站在一起,十分鲜明。
我心说这老东西,不会也是有着膏药国血统的国人吧!
这时候,有年轻进店来买东西,他拿了几纸钱,一把香,与老板讨价还价,从年轻人买东西的量来看,应该是祭祀亡者,而不是家人死人,如果家里有人亡故的话,起码得买十倍的东西。
从年轻人进门来,周扒皮就一直盯着年轻人看,看他的样子像是要盘算着要不要宰一刀,看他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宰!年轻人进店匆匆忙忙,目标明确,这证明他确实要买东西,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是个性子很急的人,综上所述,这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冤大头!
年轻人选好了东西,就开始问价,果然,周披皮叫了一个年轻人意料之外的价格,年轻人有些不满,与周扒皮讨价还价,周扒皮一点也不急,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年轻人的话。
年轻人最终受不了,认宰而去。
周扒皮接过钱,一张一张数着,显得颇为得意,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收在了我和方圆的眼皮底下。
周扒皮做完这单生意,便相邻的商家下起棋来,到下午时,隔壁的装修店老板估计是接了生意,关门干活去了,我将买来的棒棒糖往嘴里一塞,招呼方圆道:“走!”
周扒皮正在看电视呢,估计是实在没有电视可看,这家伙竟然在看抗战片,一边看一边笑,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嘲笑,就像是一个大人看着两个五岁的泥孩子在掐架一样。
直到发现有人进了店,周披皮赶紧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来招呼道:“慢慢看,慢慢瞧哈!”
第703章:你会回答我的对吗?
关于横木望乡和周扒皮的过往,我后来有了解过。
两人的经历颇为类似,横木望乡因为有一半的膏药国人血统,在文化运动中常被揪出来批斗……
也正常啊,反正揪个人来批斗是任务,不揪异族还能揪同胞啊!
于是,横木望乡打小就与他们的父亲一起,是乡里批斗的对象,再加上一路来的种种不公,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激,正是因为现实生活中过得不如意,人就会幻想一个理想国!
想着理想国里都是美好的,在理想国里自己有钱,有女人,人人都尊敬自己!
这个理想国也许是膏药国,也许是美国或者是欧洲国家,也许现实中并不存在,只在他的脑海中,但是,当膏药国人接触他时,他心中的理想国便有了清淅的轮廓和名字,那就是——膏药国!
在这里,他因为身份问题被歧视,遭遇种种麻烦,但是如果去到膏药国,就不一样了,在那里,他们的父辈是英雄,而他们,是英雄之子,而他们那么卖力地为菊花会做事,就是为了拿到那一张投名状!
周扒皮也是一样,早年间父母双亡让他大受打击,后来,在知道自己膏药国人的身份之后,他的想法就变了,就像是一个农奴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是流落民间的贵族一样!
他觉得妻子配不上自己,与她离婚了,他觉得儿子是他的耻辱,玷污了他们家庭的血统,也不要了,他只想拿到投名状,回到膏药国去,开启自己的理想生活……
“老板,要买点什么啊?”周扒皮见我左右观望,跟在我的后面问道。
“哦”我微笑着说道:“我要买一座纸屋!”
周扒皮的脸上立即现出了微笑,要知道,纸屋在民俗店里可是大件货了,就好比是4S店里的法拉利一样,一款纸屋,最低价也得七八百,往上就不好说了,一两千,三四千也不是没有。
“老板,要纸屋啊,不知道要化给谁,我家的纸屋,男用的庄重豪华,女用的炫丽精致,各种款式的都有,包你满意啊!来来来,这边请!”老板说着,将我往里间让。
正是因为纸屋是大件货,往往店里只摆一两个款式,其余都放在后面仓库。
周扒皮才领着我进到仓库,就听店里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他的耳朵又不聋,怎么听不出这就是关卷闸门的声音?他惊愕不已“怎么了?什么情况?”
他还没有来得及探头观望,就被我用刀顶住了脖子。
周扒皮吓得一激灵:“老板,你这是,你这是……”
这时候,方圆也过来了,我勒住了周扒皮的脖子,将他往仓库里拖,一边拖一边道:“周老板,我们不是老板,你才是老板,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咱们回仓库再说吧!别大声说话,知道吗?不然的话会惊到我,我惊到了,手一抖,你的脖子就有可能被划开,到时候怕是重新缝上都不管用啊!”
周扒皮顺同地随着我们往仓库而去,声音颤抖地说道:“两位好汉!”想了想还有一女的呢,改口道:“两位小兄弟小妹子,你们这是要打劫吗?店里小本经营,实在没有什么钱,这样啊,我这里有一百块钱,就当作是请你们吃个饭好,交给朋友好了!”
特么的不亏是周扒皮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用一百块就能够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