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的路只有一条,就在天柱峰西北,犹如刀背,只有在这里向上攀登所受的庚金煞气最弱。
我开始攀登天柱峰,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每一步都很艰难。既要抵抗庚金煞气的冲击,还要对抗来自峰顶上越来越凝重的天道威压。
风雪宛若冰刀冰剑,不停的切割着我的肌肤。
一道罡风吹散了我的束发冠,满头黑发随风狂舞。
时而不时的被冰刀切断数缕,被风吹走,消失于天地间。
身上所穿的道袍是姜雪阳用归墟桑木神树的桑丝所织,柔韧无比,却也经不起庚金煞气的杀伐,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后来我不得不念出金光咒,以真炁护体,这样做让我的脚步越发缓慢。
走着走着,我忽然在山道上看到了一行清晰的脚印。显然是有人走在我前面,这脚印也是故意留下的。
见此,我心中一动,顺着地上脚印前行,立刻觉得全身一阵轻松,连天道威压都减弱了许多。
毫无疑问留下脚印的这个人就是鲲,天道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足迹的。
如此走了半日,我终于追上了鲲的脚步,或者说是他一直在等我。
和我在金陵听说的描述一样,鲲显化的是个中年人。
我常用中年人来形容别人,却忘了我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中年人,只是心底总不愿承认,或者说始终保持着一份少年人的心性。
雪阳最羡慕的便是我这一点,还有谢流云。
鲲的面容被云雾笼罩看不分明,一双眼睛像是从深渊中凝望而出,望之神伤。鲲不露真容,是因为他始终游走于阴阳两界,既是生者又是死者。
只有在化鹏之后,鲲才可以超脱生死,成就近乎永生的不死不灭体,届时他便会获得和天道平等对话的资格。
鲲就站在那里望着我,背负双手,神情显得淡漠无比,又带着说不出的潇洒。风雪绕着他打转,一片雪花不沾身。
身为魔道祖师,见到鲲我应该执晚辈礼节。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站在风雪中等我,心头的沉重霍然一轻。
就好像我们注定是同生共死的战友,而他已经等了我很多年。
所以我朝鲲走过去,站定。既没有躬身,也没有拱手,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好,鲲。”
鲲敛尽面容上的云雾,露出一张英俊的中年人脸庞,带着一点点雅痞,淡淡一笑回应我:“你好,魔道祖师。”
()
第六百二十一章 玉虚仙台
与鲲同行,同行于风雪之中。
天道的威严被鲲尽数遮蔽,我全身轻松。
“你比我想象的要成长的快的多,只是要和天道一战,只凭你所掌握的命运之力还不够。”鲲说道。
“天灭众生,众生灭天,我不过是个执笔人而已。”我说道。
“不,你错了,你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个执笔人那么简单。”
“我想不到我还有什么能做的。”我想了想说道。
“命运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是它最后打败天道的机会,你身上还有隐藏的命运底牌。”
“是什么?”我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们走的很慢,边走边聊。
看鲲的样子,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明知天道就在玉柱峰顶,他一点赶路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我很奇怪,忍不住提醒道:“天道就在上面。”
“我知道。”鲲淡淡的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尽快找到他呢?”
“见或者不见,他都在那里。早一点晚一点,也都没有区别。”
“为什么会没有区别,现在天道能量受损,或许我们联手可以镇压他。”
“谢岚,两代魔道祖师借助命运之力和天道抗争了三千年,难道到现在你都不承认天道是不可战胜的吗?”鲲停下脚步望着我问道。
“难道加上你也不行?”我问道。
“天道只是能量受损,本身道行还在,在人间我的确有禁忌他的能力,但是你可知道我全力和天道对抗,会对人间界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后果?”
“阴阳失衡,三界混乱,无疑于灭世大劫。”
鲲的本尊形态极为庞大,威能也看不到尽头。
归墟便是他的玄关所化,而归墟方圆万里,已经和人间无疑。
鲲和天道全力对抗,人间结界容不下他们的能量冲击。
即便人间三界悉数毁灭,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鲲和天道两败俱伤,只要宇宙虚空中天道的投影还在,他就不可能被灭杀。
数不尽的千年之后,天道还会重获新生,而鲲到那时候多半已经不在了。
只有化鹏之后,鲲才会成就近乎永生的不死不灭体,不能化鹏的鲲,有自己的寿元极限。
“天道要来,我们只能接受,他要走,我们也留不住。”鲲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见他?”我问道。
“毕竟相识多年,今当离别,作为老友,我总要送一送他,顺便问他一件事。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曾经有过一个关于伟大之神和幽荧烛照的神话传说,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