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村子里死人都有讲究,要“停尸”一夜,或者三夜,这是讲究,很多地方都有这个讲究。
所以,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棺材,棺材盖子没有合上,这是为了生者瞻仰死者遗容,我一边哭,一边看着棺材里面的徐老太太,我催动右眼,看到了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令我心惊不已。
第229章 血珠疑云
我用余光向四周扫了扫,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徐老太太身上那处不寻常,他们都显得很沉默,很肃穆。
我又将目光偷偷放在了徐老太太的遗容之上,老太太的脸已经黯淡无光了,她的仪容生前并不丑,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这一切都不算出奇,令我讶异的是,在徐老太太的耳洞里,有一个血珠,我定睛瞧了瞧,绝对不会有错,这肯定是血迹,血迹凝成的血珠。
来之前酒疯子曾跟我们交代过,徐老太太是自然死亡的,也就是老死的,徐老太太今年已经九十七岁高龄了,自然死亡也很正常,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那些养生大家,活到近百岁的人,又有几个呢?当时听酒疯子说,我们还有些羡慕,现在血珠的出现,令我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血珠十分地细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即便有心之人看到了,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
无他,只是因为这血珠太细微了,小小了。
这些天来,我去了藏经阁几次,了解了很多知识,其中有一些涉及到死人的知识,按理来说,有的死人,的确会出现耳洞溢血的情况,而且这算是正常的那种,如果,要说不正常的话,那就有些令我胆寒了,或许,徐老太太根本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被谋杀的,被害死的。
我搜刮起两种方法,能够令徐老太太死亡得这么自然。
一种是,用一种无毒的袖珍小蛇,放入到徐老太太的耳洞里面,可以害死徐老太太,类似于袖珍小蛇的,也可以换成,蚰蜒,蜈蚣之类,死者死后,也会出现耳洞凝结血珠的表现,这徐老太太肯定被人清理过耳洞,不然,血珠不可能只有一个,或许是清理之人太过马虎,又或者,这一颗血珠是刚刚凝结出来的,凑巧被我看到了而已。
第二种就是,往徐老太太的耳洞里灌水银也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不过,凝结的血珠就不会这么单一的都是血液了,而是跟水银的混合物了,所以,第二种方法,我立即就否定了,也就是说,如果,徐老太太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害死的话,那么肯定就是第一种做法。
这种做法,可以利用袖珍小蛇来杀死生者,制造出自然死亡的场景,我在藏经阁的古籍里看到一个故事,跟这个比较类似,生者在睡梦当中耳洞被放入小蛇,还以为是做梦,在睡梦当中就被杀了,不得不说,研究这种杀人法子的人,是多么可怕,当然,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一边哭,一边思考着,徐富贵竟然走到我的身旁,在我的口袋里塞了一大把纸钱,这令我有些讶异,难道又是小费?
我也没多看徐富贵,继续卖力地哭着。
哭丧这种事,时间长可以哭半天,短的话,也就一两个小时。
约莫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酒疯子停下了哭声,喊了一声“收”,我们这才停止了哭声,这时候,徐富贵将我们引到大院里面,早有准备好的饭桌,等待我们了。由于徐富贵在,我也不好明说徐老太太的事情,而且酒疯子这个人别看有时候不靠谱,其实他心思很细密,徐老太太的异样,或许他早就发现了呢。
我们几个人陆续落了座,大堂里面这才传来悲天动地的大哭声,我知道,这个时候是那些徐家人开始为死者悲鸣了,懒得再看,徐富贵也坐在了饭桌上,又从口袋里摸出来几个黑包,红事有红包,白事也有,但不叫白包,而是叫“丧包”或是“黑包”,有一些地方,甚至称呼为“过气包”或者“乌包”,当然,有的地方,干脆没有这个说,什么黑包丧包的,根本没有。
徐富贵将丧包给我们分了,对我们道:“一点儿小钱,是对各位的感激,本来我应该陪各位喝上几杯的,但是事情太多了,抽不开身子,我就先走了。”
我们几个人连忙表示理解,送走了徐富贵。
这桌饭菜,没什么太多的讲究,就是给哭丧人吃的,我们也不用等到特定的时辰,所以就开吃了。
吃到中途的时候,我将我看到的血珠之事,附耳告诉了酒疯子,酒疯子闻言,面色无改,而是用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晚上再说。
我心中一跳,难道晚上酒疯子要有什么行动不成?
不过,即便徐老太太是被谋杀的,这跟我们似乎也没啥太大了的关系,酒疯子难道是路见不平,打算出手了?
吃吃喝喝了一会儿,酒疯子说道:“咱们别着急走,晚上还有一次哭丧,到时候你们几个龟儿子,给我卖力点儿,我没看丧包里包了多少钱,但是肯定不少,哭好了,钱更多,知道了吗?”
我看了看岳伦跟朱胖子,他俩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注意到徐老太太耳洞里面悬着的那颗血珠,目前为止,这血珠的事情,我跟酒疯子都是知道了,除了我跟酒疯子,就是参与到谋杀徐老太太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老太太的死因的事儿,反正这一顿饭,我吃的不是很尽兴,虽然吃了不少,但是感觉就是不对味儿,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我想,如果我没有注意到那颗血珠,此时,我应该跟朱胖子岳伦他们一样,很开心地吃吃喝喝呢,酒疯子岳伦朱胖子都没有小费,只有丧包,而我自己得到了两份小费,按理来说,我应该高兴,可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都是被徐老太太耳洞里的那颗血珠给闹的,要是我没有注意到那颗血珠,此时心里面也不会那么难受了,现在细细一琢磨,徐老太太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的了,一定是有人对徐老太太下了毒手,才令徐老太太死掉了,我装作无意地向四周看去,发现出现在徐家大院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凶手一般。
第230章 下绊子的女人
想要从这么多人之中,揪出来凶手,何其之难?
这就是大海捞针,没准儿针没捞出来,人自己先累死了。
毕竟,凶手不会蠢到在自己的脸上,写上“凶手”二字,如若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悬案了,早该天下太平了。
酒疯子虽然让我们多吃多喝,但是又跟我说了,这顿饭,最好吃慢点儿,因为这顿饭,估计要吃到天黑,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反正有吃的就是有吃的,不多吃是傻子,也没管酒疯子的话,吃得都很饱。
很快,天色就黑了,四处都亮起了糊了白纸的灯笼,高高挂起,院子里面,阴风一阵儿接一阵儿的。
我们默默等待了一会儿,徐富贵果然来招呼我们了,又得去大堂给徐老太太哭丧了。
今儿,我们几个,还真的准备了一番,一身行头都是黑色的,这一身行头还是酒疯子花钱在村子里的裁缝那里买来的,不过还算合身,我们也乐意于此,寻思哭丧之后,平日里就穿着这身衣服了。正往大堂里面走着,突然,我前面分出来一只小腿,我一打眼,就看出来那应该是女人的腿,此时,突然有一条腿横在前面,我登时就明白了这是何意,这是有人要给我下绊子,要让我难看啊。
我倒是脸色无改,沉住气,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这竟然是一个长得十分妖娆的妇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这个女人很媚,是入骨子里的那种媚,我也没多看,连忙迈了过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跟在朱胖子后面,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大堂。
我想不出来这是为何?
难道还有人不盼着自己家老人的好的?
人家来哭丧,你在那下绊子,即便你长得再好看,我也懒得看一眼。
我心里面有些惴惴不安,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啥好人了,到哪里都很危险似的。
不过心里面虽然这么想,酒疯子可没有给我时间乱寻思,他诵读往往生咒之后,就开哭兼哭诉徐老太太的一些生平了,岳伦跟朱胖子登时也大哭起来,我也不能示弱了,连忙也是大哭特哭,朱胖子哭得跟杀猪一样,岳伦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我,哭得很麻木,或许是我想多了吧,眼泪这种东西,本来也不能解决什么,我的眼泪又不是鬼眼泪,也不是牛眼泪,人家牛眼泪、鬼眼泪还能开天眼呢,我的眼泪,屁用都没有,哭了就哭了吧,反正还能稀释下体内的盐分浓度呢,这徐家的饭菜做的还真是重口,也忒咸了,罢了,哭了就哭吧,毕竟吃了人家的,该哭就得哭啊,不哭不丈夫。
哭的稀里哗啦的,几个人再次被徐富贵带到了院子里面,岳伦这货倒是看得开,他抓着徐富贵的手,说道:“富贵老哥,一会儿还管饭吗?”
徐富贵闻言,老脸顿时抽了抽,道:“管,管,你们这么卖力,肯定是要管饭的。”
“那管饱吗?”朱胖子也道。
徐富贵脸抽得更厉害了,连忙道:“当然管饱了,你们随意就行,随意,随意……”
我是彻底服了这俩活宝了,幸亏朱胖子跟岳伦不是徐家人,要不然,即使徐家家大业大也架不住这俩吃货,估计都得吃穷了吧。不过,这徐富贵到底会做人,也没有甩脸子,而是将我们再次请到了饭桌上,又给我们发了丧包,整个人显得很和善,而且没有架子,令我对他心生了许多好感。
这时候,徐富贵也有功夫跟我们多聊天了,酒疯子问他在徐家做事多久了。
徐富贵道:“我在这里已经干了三十个年头了,说起来,我这姓还是徐老奶奶赐的呢,没想到,老奶奶说走就走了,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啊。”
这徐富贵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隐情,酒疯子倒是没有太多的顾忌,有些事情,内家人都不好多过问,但是哭丧人的职业性比较特殊,能够放开一些,酒疯子看着徐富贵道:“那你可说说,徐老太太哪日走了的?”
我这才意识到,酒疯子没有跟我们说过徐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时候死掉了,可能他也是马马虎虎自己也没搞清楚吧,按照惯例,停尸三天,怎么也来得及了。
徐富贵也没有顾忌什么,就说了:“老奶奶已经走了三天了,这是第三天了,明儿一早,就要起棺入土了。”
酒疯子点了点头,跟徐富贵寒暄了一会儿,两个人喝了几杯,徐富贵嘴巴并不大舌头,说话很有度,我们也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徐富贵说不能多喝,就离开了,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酒疯子也不吃喝了,抓起一个酒坛子就走出了徐家大院,也没有跟徐富贵说上一声。
我们跟着酒疯子出了徐家大院,岳伦这货问道:“师傅,咱们就这么走了?不跟人家打个招呼吗?”
酒疯子直接给了岳伦这货一个爆栗,道:“你还是真是蠢货,不走,还在那里干啥?蹭吃蹭喝啊?咱们得有自觉,做完了分内之事,也该走了,别到时候不走被人赶走那就尴尬了,还是自觉点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