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县令 第92节

好在周昂神魂日益强大,倒也不需要过多的睡眠休息。

昨日周昂暂停了审理吴王谋反一案,而公布了志公寺的案子,许多人都以为今日他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无数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然而今日周昂竟然连大理寺衙门都没去,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宫门外。

周昂在宫门下等了片刻,便被一个太监领进了皇宫,最后走入了千尚阁。

“臣拜见陛下!”千尚阁中,周昂隔着纱幔远远的对景安帝行礼。

“爱卿有什么事需要亲自进宫?”隔着纱幔,景安帝声音也略显好奇。

这两日周昂可谓风头出尽,他以妖人作祟立案,这件事连景安帝都知道,旁人看来周昂就是典型的愣头青一个。

原本周昂携平叛之功入京,加上年少成名平步青云,早已成为各大目光的焦点,而他如今风头更甚,似乎有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景安帝识人无数,虽然不知道周昂这么做意义何在,但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臣想进兰台殿查阅典籍。”周昂头还没抬便继续说道。

兰台虽然是保存典籍的地方,但这个地方位于皇宫之中,虽然不是靠近嫔妃们居住的地方,却也不是一个外臣能随便去的。

听到周昂说要去兰台殿,景安帝竟一时沉默,不过隔着纱幔周昂也看不到景安帝此刻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景安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兰台殿中有些东西能看,有些东西不能看,你应该知道分寸吧?”

“臣明白。”周昂似乎早有准备,当即便答道。

“那去吧。”听到周昂答复,景安帝终于点头应允。

有了皇帝口谕,周昂很顺利的来到了兰台殿,不过这里与周昂想象的有些差别。

兰台殿看起来颇为破败,甚至有种荒凉的感觉,这里当值的也不是周昂想象中那种皓首穷经的老儒,而是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太监。

“老奴见过兴建伯。”兰台殿的首领太监是个六十来岁,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宦官,那一脸褶皱笑起来像极了一朵枯萎的菊花。

如果不是周昂知道这里是兰台殿,还以为自己来了冷宫。

“你是兰台令?”周昂问这句话时连自己都不相信。

“老奴只是兰台殿的首领太监,虽然确有兰台令一职,不过老奴在这待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兰台令。”老太监似乎明白周昂心中的疑惑,只不过他的回答让周昂疑惑更多。

周昂眉头一皱,看向那破旧的大殿,有种自己找错地方的感觉。

“伯爷虽然有陛下口谕,不过这里毕竟是内宫,太阳落山之前伯爷必须离开,伯爷要找什么的话还是早些进去吧。”老太监在一旁提醒着,他说话之时也有两个小太监将兰台殿的大门推开。

“多谢。”周昂随口一说,而后迈步踏入殿中。

刚一入殿中,周昂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腐朽气味,入眼则是一排排书架。

书架似乎布满大殿,书架之间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周昂上前几步,下意识的看向身侧书架,只见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景安二字。

在这纸条的下方,还有一册用黄缎包裹的书册。

周昂又往前一看,书架上还有许多纸条,那些上面的字都是无比熟悉的。

比如弘康,建乐,天统这样的字眼,而这排书架的最前方,则是正朔这两个字。

周昂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本朝已经使用过的年号,那正朔年号就是太祖立国使用的第一个年号。

在这些纸条下都或多或少的摆放着黄缎包裹的书册,此刻大殿之中只有周昂一人,不过他却没有去拿这些黄缎中的书册,而是很快将目光移开。

如果说兰台殿中有什么是周昂绝对不能看的,那肯定就是这些显眼的用黄缎包裹的书册了。

不仅周昂不能看,原则上这些黄缎中记载的东西,连皇帝自己都不能看自己年号下的。

周昂继续向兰台殿深处走去,走出几丈之后,书架上的纸质书籍逐渐减少,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竹简和锦缎式的卷轴。

这些东西周昂也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而后继续前行,最后脚步停在了一个没有书架的地方。

这个地方没有书架,但是在周昂的身前,密密麻麻的青铜大鼎杂乱的堆放着,地面还散落着无数的铜鼎碎片和龟甲。

无论是那些完好的青铜鼎,还是铜鼎碎片或者龟甲,都能依稀看到上面刻着古老的铭文。

第92章 夫子

周昂进入兰台殿,直到傍晚时分才再次出来,不过这次出来后,明显能感觉到他情绪有些失落。

回到伯爵府后,周昂匆匆吃过饭,便又回到了书房,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去了一趟枉死城,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上次见你这样,还是在你初到郭北县时。”姜小昙走入书房,一脸心疼的看着周昂。

“替我研磨吧。”周昂站在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说道。

姜小昙很自然的站在周昂身旁,如往常一样向砚台倒入清水,而后轻轻的滑动墨锭。

周昂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将笔尖放入砚台中一滚,而后落笔纸上,几乎一气呵成的写下了一句话。

“敢叫天地换新颜。”姜小昙小声的读了出来。

下一刻她又继续说道“你说字由心生,你虽然写的是这豪迈磅礴的一句话,但你明显没有底气,你犹豫了,彷徨了!”

姜小昙毫不客气的说道,上一次见到周昂这个样子,还是周昂在与郭北县丞冯良的第一次交锋完败后。

那一次周昂也是想要写字静心,同样被姜小昙看出了他心中郁结,写出的字也没有了往日灵动。

那个时候,姜小昙与周昂也还没有三世契阔同生共死诅咒的羁绊。

“对,我彷徨了……枉死城中我听诸葛卧龙讲了一个故事,而后我又去了兰台殿,我看了历朝历代那些不为人知的变革方针,然而最后我发现自己也错了……”周昂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他语气低沉,表现出少有的消沉。

姜小昙越发担忧起来,他从未见过周昂如此消沉。

“什么对?什么错?你不是说初心不改,不管结局如何也不负年华吗?”姜小昙想要开导周昂,同时更担心周昂。

周昂看着姜小昙,似乎姜小昙的话让他心中略微好受些,不过依旧一脸无奈的说道;“吴王用七年时间,以为自己找到了出路,他苦心谋划,不惜起兵谋反,我笑他只是将一口浑浊的缸打破,换上的只是另一口同样装满颜色的缸。”

“不久前我意气风发的来到京城,心怀凌云之志,一心想着外推改革内诛奸臣,消除党争澄清吏治,那样就可以还这朝堂一片清白,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周昂继续说着,可这番原本应该很是激情的话,在他的口中却显得无比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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