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有心拔剑御敌,可他却猛然想起刚才蔡郁垒的话,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动!于是,他只得将手压在佩剑之上,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说也怪了,那些山鬼虽然疯狂的扑向粮队,可是却对白起视而不见,竟没一只山鬼对它发动攻击的。
后方的蔡郁垒远远的看着白起一动不动的坐在马上,这才安心的查看战况,此时已有不少山鬼被阴魂所化的黑气缠住,挣脱不开了。在蔡郁垒看来,这些山鬼有组织,有目的,虽然看似一窝蜂的冲向他们的车队,可动机明显是冲着粮草而来的,想必这些山鬼之中一定有个非常聪明的首领。
谁知蔡郁垒刚刚得出这一结论,就感觉则面一道黄光正疾如雷电的向自己冲来……索性他蔡郁垒不是什么普通人,否则铁定是被那东西直接扑下马去了。就见蔡郁垒猛的一抬右臂,虎口就锁住了一只金黄色山鬼的咽喉!
就见这只黄毛蓝脸大猴子的体型比其他的都大,一双狡黠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虽然已经被蔡郁垒扼住咽喉,却依然不停的呲牙咧嘴恫吓着蔡郁垒。
看来这只体型最大的山鬼就是这些东西的首领了,他竟然还知道擒贼先擒王的这个道理,只可惜他对敌人实力预估不足,所以它成了被擒的那一个。
蔡郁垒被手里这只大猴子给逗笑了,想他堂堂阴司的冥王,竟然会在此处招来鬼兵和一群猴子打架,这要是让神荼知道了非要嘲笑他几千年不可。
想到这里,蔡郁垒就盯着山鬼首领的眼睛说道,“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我知你们平时经常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可是今天你们找错人了!这些人和货不是你们这些东西可以染指的……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趁我还没有动杀心之前,立刻、马上带着你的猴子猴孙们从我的眼前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否则我定会灭你全族!”
蔡郁垒还是心太软,他不愿制造太多的杀戮,更不愿白起在此处见到血光……那只金毛蓝脸的大猴子被蔡郁垒扔在地上后,仰天长啸一声后,所有和阴魂纠缠的山鬼就纷纷撤回了林中,随后山鬼首领自己也迅速的跑回林子里消失不见了。这些家伙来的快去的也快,就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一样。
前面的白起依然僵坐在马上,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动,后面的蔡郁垒见状就翻身下马,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白起的面前道,“白兄你没事吧?”
白起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蔡郁垒道,“郁垒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蔡郁垒听后轻笑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白起想了想说,“恩人,知交,知己……”白起说出了自己和蔡郁垒一路走来的心理变化。
的确,他白起最开始确实只当蔡郁垒是恩人,可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便成了知交,直到现在更是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可以说蔡郁垒知道他白起的所有事情,可是他白起却仅仅知道蔡郁垒是个方外隐士,其他就全都一无所知了。
之前他隐隐感觉出蔡郁垒不肯明言定是有他的苦衷,因此蔡郁垒不说他从不多问……可今天的事情太过震撼了,蔡郁垒竟然在他的面前招来了一群孤魂野鬼!!还有那些山鬼为什么看不见自己呢?现在想想显然也定是因为蔡郁垒施了什么法术,才能保自己周全的。
蔡郁垒听了白起的话后就点点头道,“好,那现在呢?你可还信我?”
白起听后眼神有些许的犹豫,可最后他还是轻叹一声,认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你是个谜一样的人,可我却从来不曾怀疑过你,现在也一样……”
蔡郁垒听到白起的话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对他说,“如果现在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可依然会信我?”
这次白起没有犹豫,点点头道,“依然会信……”
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后,蔡郁垒的心里很是高兴,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将白起当成了知己呢?虽然之前一直不能言明自己的身份,可是二人的性格脾气却非常的投缘,这是他在“天上地下”都不曾感受过的,因此蔡郁垒之所以一定要救下白起是有他自己的私心的。
当然了,蔡郁垒最初也只是因为愧疚和怜悯才接近白起的,可随着二人相处时日的渐增,他开始越来越了解白起这个人……
虽然蔡郁垒从不承认,可是他的内心是非常孤独的。这天上地下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朋友,除了白起。因为只有他一个是在不知道蔡郁垒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还愿意和他相交成为知己的,所以蔡郁垒很珍惜这份情义……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千方百计保住白起魂魄的原因。
蔡郁垒在听到白起的回答后沉默了片刻道,“我是酆都大帝,冥司之主蔡郁垒,也是命中助你渡劫之人……”
第29章
白起听后彻底懵了,他当时差点冲动的想去摸摸蔡郁垒的脑袋,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发烧?!可他很快就回想到自己从最初遇到蔡郁垒一直到现在的种种遭遇,如果说蔡郁垒是冥王,那么这一切似乎就全都变的合情合理了。
白起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道,“那我以后是该称呼你冥王殿下还是郁垒兄啊?”
蔡郁垒到是一脸无所谓地笑道,“你随意就好,不过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郁垒兄。”
此时此刻,那些已经完成任务的一众阴魂们还在头上四处盘旋,蔡郁垒见状就对他们挥挥手道,“你们可以离开了,尽快去阴司报道,自有你们的奖赏!”
众鬼闻言全都依次散开了,可唯独有一只阴魂却迟迟不肯离开……蔡郁垒见了心中生疑,便对他招招手,示意那只阴魂下来显出样貌。
当蔡郁垒看清他的样子时,立刻就明白什么唯独只有他不肯离开了。原来他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个秦军的哨兵,和蔡郁垒猜测的一样,他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白起看到地上的阴魂时也愣住了,他吃惊不已地说道,“赵记!你……你怎么死了!?”
被白起唤作赵记的那个秦军的哨兵有些难过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巡逻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响,谁知当我上前查看时,却被一只猴子一样的怪物扑到了悬崖下……”
白起听后求助的看向蔡郁垒道,“还有办法救他吗?”
蔡郁垒轻叹一声道,“没有办法了,尸首早都硬了。”
赵记一听就哭着说道,“将军,我想回家!我家里还有父母双亲要供养啊!”
蔡郁垒看着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心里一阵惋惜,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只要王上一声号令,家中16岁以上的男丁必须披甲上阵!可有多少人从此就有去无回了!!现在别说让他复活了,只怕是想找到尸首都难!
白起听了心里也很难过,可现实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什么,于是他就沉声地说道,“赵记,你安心上路吧!不用记挂家中双亲,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我白起一口饭吃,就有他们一口!快上路吧……”
赵记听后顿时满心感激,最后他给白起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随后蔡郁垒便恢复了所有人的五识,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继续推着粮食赶路……在剩下的路途中,蔡郁垒始终都施法加持着,因此就再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了。
半月后,咸阳城外。
秦王赢稷亲自迎接从巴蜀之地运粮回来的白起……此等殊荣就是如今在前线与赵军厮杀的秦军统帅也不曾有过。可在蔡郁垒看来,秦王赢稷却是居心叵测,虽然他之前仅仅只是让白起负责运送粮草,可只怕更重要的任务还在后面呢。
果不其然,白起回到咸阳没几天,秦王再次深夜登门,将日前秦赵两军的战况告诉了白起。现在赵军虽然被秦军围困在防御壁垒之内,可是对方主帅廉颇却迟迟不肯出来迎战,因此长平之战才一直拖了三年之久。现在两国的国力已经全都见底了,所以必须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才能结束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白起知道秦王现在已经是无计可施才会再次希望自己挂帅出征,再加上这次运粮的任务完成的非常成功,所以他已不能再拿三年前的借口来搪塞赢稷了。如果他白起还要当这个武安侯,还想留在秦国,那此战就必须挂帅!
之前因为不知道真相,所以白起内心除了对自己心中的杀欲感到痛苦之外,更多的则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现在他既已知晓,反到感觉只要有蔡郁垒在身边,那自己内心那个魔鬼就应该不会轻易的再跑出来了。
当蔡郁垒知道白起已经答应秦王赢稷挂帅出征时,心里顿时一沉,之前他已经将这各种利弊和白起说的明明白白了,可他还是答应的秦王的要求,看来有些事情始终都是在所难免……
回到房间时,白起见到蔡郁垒的脸色阴郁,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听说自己已经答应秦王的要求,准备领兵出征了,于是就赔着笑脸道,“你放心吧,我能控制住自己……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呢吗?”
蔡郁垒听后压着心头的怒意,沉声道,“你现在好不容易才压制了心魔,如果这个时候重返沙场,日日见到血光……那只怕咱们这三年的努力就又都全白废了。”
白起知道蔡郁垒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只好来到他身边坐下,一脸无奈地说道,“郁垒兄,我知你全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毕竟还是秦国的将士,还在我王的臣子。他这次深夜登门说好听点是来请我挂帅,可实际上就是来下旨命我出征的。我若顺势去了自然两边的脸上都好看,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再说我白起戎马半生,长平一战于我于秦国都是至关重要,此等国家危急关头,我堂堂武安侯又怎么能整日龟缩在家呢?郁垒兄,你还记得当初那两匹马吗?你曾说过那两匹宝马良驹不能驰骋疆场,整日养在马厩之中是它们最大的悲哀,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蔡郁垒听后就知道白起心意已决,自己多说无益了,于是就颇为失望的对他说道,“但愿你不会因为今日之决定而后悔……否则定会悔之晚矣。”
多年后白起每每回想起当日自己的这个决定,心中都悔不当初,只可惜正如蔡郁垒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已经悔之晚矣了。
虽然蔡郁垒心中如何的不快,可他还是跟着白起一起去了两军阵前,白起在出发前也答应了蔡郁垒,两国交战之时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长平之战有了白起的加入,局面很快发生了转变,同时赵国也阵前换将,用主战派的赵括换下了老将廉颇。赵军的这位新帅是马服君赵奢之子,他虽对兵法研究颇多,可大多都是纸上谈兵,真正运用到实战时根本就不是白起的对手。
第30章
几番交战之后,白起用计诱敌深入,赵括无实战经验又年轻气盛,故而中计。秦军将他和他的四十万赵军围困于泫氏谷、故关、长平关之间……至此,长平之战胜负已定。
此时虽然赵国败局已定,可是赵括却还是拼死突围,想要在南线的大粮山撕出一个口子出来。但白起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呢?他是势必要将赵军死死困在自己精心编制的这个三角口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