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老汉阅历丰富,急忙让出一条路来笑道:“原来真的是俞老板的表弟,失敬……失敬了!”
“哼!”我装作很了不起的样子迈步走了进去。
说实话,现在我是真不想进去了,忽然冒出个男表姐来,怎么想怎么别扭,可要是不进去,人家万一报警怎么办,作孽啊!
进门后迎面便看到了这个俞老板。
他!肤如凝脂,臂似柔夷。眉似初春柳叶,常含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显得那样妩媚入骨。
再配上一身淡红色的鲤鱼纱装,哪个孙子敢说这厮是个男人。
他见我看的出神,掩口一笑说:“表弟!还不把你那西伯利亚进口来的美肤神器给表姐看看,否则!我可不认你噢!”
“噢!哦!好……好!”这话说的软中带硬,如果不把‘鱼如意’给他看看,这厮一准会报警。
我一边摸索着手中的鱼如意一边嘟囔道:“哦……其实这个产品……还在实验阶段,要不……”
“你拿来吧!”他没等我把话说完伸手轻轻一探,我手上鱼如意便不见了。
丝……好灵巧的手。
“嗯!倒是个好物件。”他将鱼如意在手上一通把玩,回头媚笑一声:“表姐我收下了。”
说完便转身就走。
我的亲娘啊!这玩意儿可不能给他。
我急忙追了上去到了一个左右无人的回廊急忙笑道:“大哥!亲哥哥!我只是想逃个票而已,快把东西还给我吧!我现在就回去补票,补两张。”
“哎……”他轻轻的转过身来看着我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如果不是我表弟的话可不是逃票这么简单,那是私闯民宅,意图不轨,往轻了说小偷小摸,往重了说……”
说着他装作四下观看的样子,转身压低了声音笑道:“我这边可有好多漂亮的姑娘,有的还未成年,你……不会是……哇!十年起步,最高死刑的噢!”
“大哥!亲哥哥呀!不敢乱说呀!这个玩笑可不敢乱开呀!”我都懵了,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否则真容易进去。
天地良心,我只不过是想逃个票而已,怎么会这样。
“所以啊!你必须是我的表弟。”他笑了。
“好!我是你表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到了这个时候别说是表弟了,装孙子都行。
“乖!好表弟,这个礼物姐姐就收下了。”他一个探身就把鱼如意放进了怀里。
“别呀!大哥……”
“叫我什么?”他两眼一瞪。
我憋了半天,只好憋出一句:“表姐!表姐行了吧!”
“乖!姐姐能真要你这东西吗,最多玩两天就还你了。”说完他转身又往里走。
什么玩两天,这东西是玩的吗,这厮分明就是想吞我的宝物,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说什么也要要回来,否则!就别怪老子用强了。
就在我准备用强的时候,对面急冲冲的跑来一个女孩儿,一把拉住他的手叫道:“俞老板!你快来看看吧!出事了……春梅她出事儿了。”
“什么?”他脸色一变急冲冲的跟着那女孩儿走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愣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快步跟了上去,一定要拿回鱼如意,一定要……
这座院子其实是剧院的后院,平时里住着来往的戏子,占地面积不小,房间的建筑也多采用复古式,外加今晚有演出,来来往往的全是穿着戏服的演员,乍一眼看去有种穿越了的感觉。
不过眼下这些戏子却不是要去前台表演的,因为后院的一间房子里出事了。
“哇呀呀!爱妃!吾那爱妃哪里去了……”
从屋外来听说话的分明是个粗嗓破口的男子,但进了房间一看,里面却只有一个年仿十八九岁穿着戏服的女孩。
当我们进去的时候这女孩手里正提着一杆大刀,舞的虎虎生威,不让任何人靠近,嘴里面呜呜丫丫的唱个不听。
“春梅!你干什么?”俞老板进去以后厉声喊道。
没想到这个叫春梅的女孩一看到他猛然睁开双眼大喊一声:“爱妃!吾地爱妃,快快到本王地身边来呀!”
说着挥舞着大刀便要来抱他,她的速度很快,来时如同一阵旋风,转眼便把俞老板抱在怀里。按理说他毕竟是个男人,怎么也比春梅的力气要大,可怪就怪在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我去你的……”
此事怪异,我也来不及细想上前一步左手拉住俞老板的肩膀,抬起一脚踹了上去,硬生生的把两人分开了。
“中邪了!春梅中邪了。”分开后的俞老板不住的指着春梅大喊。
“呔!”正在这时春梅一个翻身站起来,剑指一点我喊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刘季,本王好生后悔,无有在鸿门宴上杀了你呀……可笑!可恨!可恼呀!哇呀呀呀……”
第一百五十三章 霸王别姬
说完她挥舞着大刀在屋子里转了两圈高声唱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姬虞姬奈若何……”
“楚霸王项羽?”我愣住了。
看他的唱词分明就是项羽自刎乌江时说的话,还说我是刘季,依稀记得汉高祖刘邦好像就叫刘季,难道说眼前这个春梅被霸王项羽附身了吗,这可难办了。
“不是!”这时屋外有人喊道:“她唱的是‘霸王别姬’里的戏词,那不是真正的霸王。”
听他这么说我缓缓的转过头来阴阴的说:“戏魂!”
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各行各业从来不缺乏痴迷之人,有些人爱自己的工作会爱到极点,甚至会分不出戏里戏外,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戏魂就是这么一种,不过它有些不同。这种人生前大多酷爱一个角色,疯狂入迷,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自己在扮演角色,还是那个角色就是自己。
眼前的这个戏魂就的这样,他生前扮演了一辈子项羽,痴迷而死,化为鬼魂后更加变本加厉,认为自己就是西楚霸王,俞老板是自己的爱妃,我!则是他一生的宿敌……汉高祖刘邦!
“妖孽你找死!”知道他是戏魂后,我来了精神,反手一记神光打了过去。
“来地好哇……”没想到他反手就是一刀,将神光给挡住了。
我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不好!这戏魂已经有些年头了,痴念很重,我这神光非但没有拿下他,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大刀一挥砍了上来。
“来的好!”我顺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去砍。
“不要伤了春梅……”就在这时听到身后的俞老板大喊。
真是该死啊!附身什么的最难缠了,硬不得也软不得。
没办法,我只好原地一滚,险险的避开大刀,开始满屋子逃命。末了,抽出个空子大喊:“叫乐队来,叫锣鼓点来……敲!敲!”
俞老板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叫鼓乐队,但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解释的时候,一声令下门外走进来七八个人,有拿板胡的、铜钹的、皮鼓的……总之戏台上的家伙什都来了。
“敲!给我敲。”我抽空躲开大刀举手大喊。
但这些人哪里肯听我的纷纷转头看向俞老板,他想了想说:“就来则‘霸王别姬’吧!”
“好嘞!开锣喽……”霎时间屋子里‘咚里咣啷’的响了起来。
说来也怪,锣鼓点一响‘春梅’浑身一抖,精气神猛然一震绕着屋子走起圆场来,我则趁机来到门口喘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俞老板不解的问道。
我用力的倒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听说过,但凡戏魂都是心有不甘,八成是在唱戏的时候突然死亡,心中痴念化为怨气,如果不能硬拼的话只能陪他唱完那最后一场戏,了了心愿,自然也就化解了。”
“真的假的?”他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是唱戏的,你应该最清楚。”说着我摆了一个兰花指笑了。
俞老板主攻旦角,已近成魔,否则不会这么媚气。坦白的说她如果忽然死在台上,那痴念不比眼前这位‘霸王’小。
“缺德!”他嗔念一声,伸出食指重重的点了我额头一下,转身双袖一抖叫道:“与我更衣!”
转眼间一身虞姬的行头罩在其身上,只见他纤腰一挪,莲花步一抖高声唱到:“大王……大王……啊……”
霸王别姬这出戏本就是霸王和虞姬的对手戏,两人你唱罢我登场,足足腻歪了十几分钟。按照接下来的剧情虞姬拔剑自刎,项羽随后也抹了脖子,这戏就算结束了。
可不知怎的今天这‘霸王’分外不甘心,就在虞姬将要自刎的时候她忽然一把夺过剑来一指门口的我喊道:“呔!你个忘恩负义的刘季,居然敢在本王面前,看不我杀了你呀!”
我当时就傻了,这出戏里没有刘邦啊!怎么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呢!
看到他气势汹汹的就要往过冲,我急了,伸手一指喊道:“呔!项羽,你可知这是何地?”
“这……”他四下一敲摇摇头说:“这是何地呀?”
“此乃垓下,对面就是那滔滔地乌江。”我心说今天也就这么地了,你不按套路出牌也别怪我这个刘邦乱入了,张口哈哈大笑:“你的江东儿郎已经尽数被我斩杀,兵败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来看看这是谁?”我随手抓起一个人喊道:“此乃我的大将军韩信。”
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人叫道:“他是萧何,这是张良,那是樊哙,看看……这身边全是我汉中王的大将,你……你还有谁?”
“我……我……我有龙且,我有钟离昧,我有英布……”
“没了!”我哈哈大笑:“都已经被我杀了,你现在只有那漂亮的美人虞姬,可惜……她也是我的啦!”
坦白的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文一句白一句的信口胡诌。
“我杀了你!”他急了,提着大剑冲我砍了我过来。
屋子里太过狭窄不利于奔跑,我向后一跳跑到院子里开始绝路狂奔,身后的‘项羽’挥舞着大剑拼命的劈砍,虽说那剑不是真的,可真要刺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屋子里的俞老板都愣傻了,自己那把用来自刎的剑呢!哪去了?
“自杀呀!快自杀呀!你不自杀他出不了戏!”我一边躲着一边拼命的大叫。
要想出戏,‘虞姬’必须死,这点俞老板比谁都清楚,可眼下那把用来自杀的剑被‘霸王’拿走了,怎么自杀呢!真是想死都难。
“大王!虞姬去了……”
今天这出戏注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俞老板没办法顺手抄起一把笤帚在脖子上轻轻一抹便倒下来。
“爱妃……”
终于回归正题了,看到‘虞姬’自刎以后‘霸王’重新回到戏里,长叹一声举起宝剑‘自刎而死’。
随着‘霸王’的死,春梅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一股黑气从她脖子上冒了出来钻回了屋子里‘咣当’一声所有的房门合了上去,屋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一个男人的哭声。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闻凛冬
“这……”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把手一挥说了一声:“都撤了,没事了。”
这出戏终于唱完了,戏魂没了精神,陷入彷徨之中,这个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清醒的时候,我必须要找他谈一谈。
“都下去准备吧!一会儿还要开堂呢!”俞老板将众人打发走,转身和我站在了一起说:“我想进去看看这位前辈。”
“俞老板!虽然里面的戏魂已经出戏了,可我还是不放心……”
“我叫俞兰亭!”他打断了我的话伸出手来。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了上去:“王羽!”
如今这个世道梨园凋零,爱戏曲的不多了,肯为戏而疯的人犹如凤毛麟角。俞兰亭算一个,屋里的‘霸王’也算一个,这或许就是惺惺相惜吧!他很想听听里面这位前辈的故事。
推开门后只看到那口大长刀的面前站着一个虚影,看那身形膀大腰圆,十分敦实。他背对着我们不住的抚摸着那口大刀,神情十分忧伤。
“原来他的魂在刀里。”此时此刻我明白了原来这戏魂一直委身在这柄大长刀里,春梅一定在无意中惊动了里面的魂才会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