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不堪。
“你找到了丢失记忆的关键吗？”五一喝了口水，问。
单一禅叹了口气，说：“很难，但是吾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五一和他截然相反，吁了口气，说：“能够找到线索不久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吗？哪像我，明明是去梦境里寻找信使、去寻找信息的，结果……啥嘛，我感觉自己现在是往身上惹了一身的跳蚤，怎么都觉得痒。”
单一禅看了他一眼，说：“找到信使了？”
五一点点头：“没错，找到了，结果你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么，我感觉这个信使就是一个心机婊。”
“心机婊？”
“昂，对了。”五一想起来信使留给他的那个问题：“他说如果想要得到他手里的那个信息，就要我去用一样东西做交换。这个东西……他说，只有我可以拿到。”
单一禅听闻，沉重的眼皮抖了抖。
“说实话，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一点头绪。他还给了我一个提示，”五一仔细地观察着单一禅脸上的表情：“他说，如果实在不行，就来问你，你肯定知道答案是什么。”
单一禅深吸了一口气。
他那张看起来十分疲惫的脸上，逐渐被一种震惊所取代。
问到关键点上了……
五一冷静地等待着单一禅给出一个答案。
但这一等，就是一段几乎可以磨光人的耐心的寂静。
滴答——
滴答——
时钟的滴答声，清楚地传入到了五一的耳朵里，就好像是一位和尚正在不停地敲打着木鱼，发出来的声响，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在五一的心中，造成了一种“轮回”——寂静无声的轮回。
过了许久，单一禅似乎才从这种寂静当中是”苏醒“过来。
他说道：“那个信使要的……恐怕是一块石碑。”
五一奇怪：“石碑？什么石碑？为什么只有我才能拿到？”
单一禅略显疲惫：“说这个的话，还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单一禅缓慢的说话，让五一的好奇已经被吊了起来。
单一禅继续缓缓地说：“你得搞清楚，这些信使是为了什么。”
五一说道：“信使，难道不是为了从交易中获得好处而存在的吗？怎么？难道他们还有派系之分？”
单一禅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知道那块石碑的信使并不多，其中大部分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叫【黑鸦】。”
“黑鸭？黑色的鸭子？还挺有创意。”
“不是鸭子的鸭，是乌鸦的鸦。”单一禅不去理会五一的调侃，继续说：“关于【黑鸦】这个组织的记忆，吾……吾暂时回忆不起来了，但是在吾的印象里，存在于这个组织的每个人，都十分危险。说他们是信使，其实更可以说，他们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份而存在的信使。”
五一不解：“到头来还不是被你知道了？”
单一禅摇了摇头：“不是被吾知道。吾之所以知道这些，完全是从那块石碑上得知的。”
被他这么一说，五一对这块石碑的好奇就更加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石碑，居然会写这种东西？
单一禅继续说：“吾记得……【黑鸦】这个组织一直在搜寻关于那块石碑的下落，如今被他们抓到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手了。”
“说到底……石碑到底是什么啊？”
单一禅回答：“这不重要。”
噗……
五一感觉自己一口血就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了。
这感情好啊，没在梦境里被人给打死，现在被单一禅给气死了！
说了那么多，最后来这么一句？
“单师傅，您是在耍我？”
单一禅看了他一眼：“你也拿不到那块石碑，所以对你来说，是不是不重要了？”
“那你总得告诉我，那是什么石碑吧？还有，那东西在哪里吧？”
似乎是想要从他的双眼里得知他对于这块石碑内容的渴望，单一禅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最终，以单一禅的叹气为结束。
“好吧……这块石碑本就是一块遗物，属于谁，不知道，只知道落款在最后的，是一个名为‘铸梦者’的人。铸梦者，这三个字，其实所有人一看，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如果相信自己脑袋里所想的，就等于承认了一件事，吾们所在的这个梦境，其实本身就是由一个可以称之为造物主的生命所铸成。”
五一对此倒是不在乎。
如今梦境存在的形态、所能表现出来的画面，是哪个科学家能够用正宗的科学来解释的？
他这个想法并不是唯心主义的表现，而是考虑到，目前的科学水准，无法对梦境进行合理的解释，于是就出现了这种不合理局面的产生。
“这块石碑，吾侥幸有机会看了几眼，【黑鸦】信使组织的信息，就是从上面获得的。”
五一追问：“那其他呢？上面还写了什么？”
单一禅叹了口气：“写了很多很多……本不应该被流传出来的秘密。这其中，包括了你的名字。”
第247章 神秘石碑
“等等？！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出现在石碑上面？！”
单一禅：“没错。既然已经说起了这个，吾也就没有什么隐瞒了。当初你被吾选中，真的以为只是你们领队的安排那么简单？你难道没有想过，你眼中的那个领队，实际上本不属于梦境的范畴，只不过是建立了一支猎梦者小队而已。他有什么？他没有判梦官的头衔，没有和判梦官对应的能力。他只是从小培养了你，将你从那个看起来十分可怕的生活泥潭里拉了出来而已。真正让你成为判梦官、真正让你参与到了这其中的原因，就是那块石碑。”
五一咬了咬牙：“单师傅，我尊称您一声师傅，但是你不可以这样说领队。”
“吾并没有对他不敬，他是吾这辈子当中，最要好的几个朋友之一。”单一禅叹了口气：“对于吾来说，吾与他之间的年龄差，好像根本不存在，那是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但是，吾是在告诉你，这一切的根本，就是从那块石碑上流传出来的。”
五一心中泛起了一股不知道该形容的感觉。
原来……
原来自己之所以成为幸运儿，之所以可以接触这看起来玄而又玄的梦境，之所以可以成为判梦官，实际上是源自于一块石碑上的记载？
这块石碑是预言石吗？！
单一禅说道：“当初，吾看见一行字。正是因为这行字，才安排领队驱使成就了这一些系列的发展，也就是你的人生。”
五一眨了眨眼睛。
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居然真的如同电影里出现过的剧情一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自己是什么？
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人，还是一个被安排的工具人？
这特么也太扯淡了！
五一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愤怒，问：“写着什么？石碑上究竟说了什么？”
单一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寻五一，得平衡。”
平衡！
又是平衡这两个字！！
他已经听到过太多人嘴巴里说出“平衡”这两个字，就算是在生命面前，平衡这两个字，在这些人看起来，也是重要的、不可丢弃的！
这和所谓的封建思想有什么区别？
难道真的只存在放弃生命，才能挽回平衡的事情？
五一捏了捏情不自禁攥起来的拳头。
“就是这六个字？”
单一禅知道五一现在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因此去安慰五一，只是继续管自己说：“那块石碑上的内容，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能够再一次出现的。包括吾，包括你，五一，什么人，都不可以。”
“那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可以看呢？你明明已经看过，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不可以看了？！石碑在哪里？！”
说着说着，五一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了。
为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他？
自己的人生居然是被安排好的？
他忍不了。
更是因为自己被安排的这一切，居然是为了两个字，平衡？
去他妈的平衡！
单一禅闭上了眼睛，说：“可能你现在很生气，生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如果你觉得自己委屈，你可以对吾发火，如果你想要就此退出这个行动，吾也可以满足你的愿望。看你自己选择。”
“哈哈哈！”五一大笑起来：“真有趣啊，现在让我做选择了？当初呢？”
“当初也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单一禅睁开了眼睛，平静地说。
“如果不是你召唤出那些乌鸦，我也不会主动去抓生源剑！说到底，你还是想要用自己的办法，来维持住石碑上所写的内容！万一石碑上是错的呢？！”
单一禅回答：“不可能。石碑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就是因为石碑上写了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单一禅没有说话。
“说啊，为什么？！”
单一禅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考虑好，考虑好再来找吾。”
说着，在五一的注视之下，他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
单一禅并没有理会五一，离开了这里。
留下五一一个人，站在原地。
窗外，是一片看起来十分宁静的夜晚。
五一摊坐到了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他确实需要好好静一下。
他需要思考一下，自己究竟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的命运又会被掌握在谁的手里？
……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
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身上只披着一件早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光着脚，行走在这条人流量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巷子当中。
外面世界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走着走着，老头弯下腰来，在地上捡起了一个空的塑料瓶子。
他娴熟地将其扔到了自己身后所背的麻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