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他突然喊道:“白师弟,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师兄?”
白谦德一直站在不远处,听到林九的喊话,却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身旁的两名尸仆似护卫般站在两侧。
“有什么事吗?”
“我师弟还活着吗?”
见状,林九平静的神情倏地冰冷下来。
“师弟?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弟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白谦德扶了下眼镜,面露不解。
两人不同寻常的对话,登时弥漫出一股诡异气氛。孙英一伙人下意识聚齐在一起,胆颤地看着两人,这时候他们的性命已然不由自己做主。
“陈家背后的老祖宗,制造那夜惨祸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吧。”林九语气愈发冰冷。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白谦德疑惑:“师弟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下墓前,林九对他的态度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对他起了怀疑。
随即,他又道:“师兄是对师弟有什么不满吗?陈家尸妖一事还是由我出手救人,莫名其妙对师弟进行栽赃。空口无凭,总要有个证据吧。”
林九微眯起眼,眸中冷意愈盛。
他说:“昨夜我已经特请祖师对你的本命魂灯进行探查。入墓后,掌门师兄告知于我,白师弟的魂魄萎靡不堪,濒临近死。
“那么,站在我面前的白谦德又是谁?”
闻听此言,白谦德不由一愣。
随即,认真道:“师兄当真好魄力!”
林九寥寥几句话说得简单,但实际上却冒着门派大不韪。
本命魂灯的功效世人皆晓,乃是为了防止门下弟子突然死去,派中众人还一所无知的情况,特意取精血制成。
而茅山魂灯有另一重功效,便是可以通过精血来查看宿主本人目前的状态,这是以防出现弟子出现被囚禁等情况,能够第一时间知晓所在位置。
但这种事情涉及魂魄,属门派重中之重的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促成,需要茅山高层上下达成一致,由资历最老的祖师亲自施法查验才行。
可想难度之高!
更别说白谦德现在平安无事,林九为了能知晓真相,不知做了多少保证。
旋即。
白谦德低下头,轻轻一笑,似感慨又似伤心,却是耍无赖道:“可是师兄呀,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快四十年了吧。
“人生又有几个四十年。
“师兄,你是听了谁的话,对从小最信任你,最关心你的师弟做出这种事。我现在可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可你却不相信我,怀疑我……”
“白谦德!”
厉声打断!
林九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双拳紧握。
嗡
一阵煊烈恢弘的八卦阵图瞬息间覆盖整座地宫。
“我问你。”
林九目光如炬,衣纷飞,厉声质问:“伏龙镇、闵山寨、洞湖村、福临村……总计二万余人,他们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让他们入不了轮回!”
“告诉我!”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宛如雷霆。
这是‘柳先生’抽魂夺魄,一路犯下的罪行。
每一项阴司都记录在案。
“师兄,真是心怀大义,可敬可佩。”
白谦德摘下眼镜,颇为感慨。
但凡认识林九的人,都愿意尊称一声林道长或九叔,便是因为林九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会视众生为蝼蚁,讲究入世救人!
就在这时。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那个,要不咱们干脆点……”
众人目光纷纷看去。
范老鸭憨笑着,抬手扔出一张古纸。
但见古纸猛地爆炸开来,簌簌粉尘化作朦胧的光影,竟显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容貌。
【唐先生请放心,在下自有办法。】
说话间,那位相貌儒雅的男人微微一笑,面容竟瞬间改变,化为一个戴着眼镜,留着小胡须的中年道人,正是白谦德。
【至于郑奇那边,就交给唐先生了。】
【好,没有问题。】
短短几句对话,揭露了真相。
“啧。”
白谦德摘下眼镜,冰冷的眸光看向范老鸭:“唐军师,你到底是哪头的?你这样两边不讨好,可不会落得好下场。”
“柳先生你可别乱扣帽子。”
听到这话儿,范老鸭摇了摇头:“我可没从来没有站在过你这一边,当初在羊魔山,是你邀请我一同随行,但不代表我跟你是一伙的。
“那些抽魂夺魄的事情,我可一件都没参与。”
“……”
白谦德不由嗤笑一句:“你这时候倒是撇的干净。”
“凡事都讲究因果。”
范老鸭波澜不惊,言行举止仿佛变了一只鸭,极为成熟稳重:“你想拉我下水,但我劝诫过你,是你不听。柳先生,你跟黑蝎子他们没什么不同。”
白谦德一怔,遗憾道:“可惜,我原以为我是那个你愿意追随的人。”
“你的遗言够多了。”
倏地,阿财突然出现在白谦德背后,话音冰冷。
白谦德余光向后一瞥,笑道:“我还在想你会怎么混进来,想不到你竟有这一手千变万化的术法,厉害呀李鬼使!”
但见阿财容貌变化,化作一张冷硬的面孔。
正是李馗!
第457章 出手,战斗!
此时此刻,白谦德似瞬间陷入生死危机。
前有林九、阿豪,后有李馗。
笼罩整座地宫的八卦虚影散发着恢弘的气息。可谓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然而,白谦德脸上仍是噙着盈盈笑意,没有丝毫担忧的意思。
因为他清楚林九他们不会立即对他出手。
“李馗,我们真是冤家路窄呀。”
白谦德随手将眼镜攥成粉末,似有感慨:
“我曾无数次怀疑,你是不是贼老天给我降下的最后一道劫数,要不然怎么会从桃渊墓里好巧不巧地落到普陀镇。”
此话倒真是肺腑之言。
若没有李馗出现,他的计划无疑会顺利许多,眼下当真命运弄人。
“人在做,天在看。”
李馗冷眼相对:“我会亲自送你去十八层地狱。”
“哦,李鬼使对我的杀意可真大呀。”
白谦德笑呵呵地说道。
他非门外人,自然明白阴司有无数种比死还要痛苦的刑罚,相较下挫骨扬灰这类的死法反而能算是简单轻松。
就在这时!
白谦德眉梢一挑,不疾不徐地平静道:
“别动,我胆子小,要是一害怕胆颤,他可就死了。”
说着,他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心口的一张惨白面孔。细细一看,眉宇间竟与白谦德有些相像,张嘴发出无声哀嚎。
而在白谦德身侧,一道模糊影子渐渐化实,正是小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我师弟的?”
见此一幕,林九眼眶泛红,杀意直如海啸般掀起。
锵
八卦阵图起金戈,无形而锐利的锋芒扎得肌肤刺痛。
白谦德看了林九一眼,微不可查地顺势瞄了眼背后的蟠龙塘,却不打算回答林九的问题,而是朝李馗问道:
“李馗,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最好回答哦,要不然这位白师弟可就要魂飞魄散了!”
李馗微眯起眼。
白谦德平静地与之对视。
须臾。
“气味,那个木雕上残留你的气味。”李馗缓声言道。
“果然是在那个时候。”
闻言,白谦德状似苦恼地说。
当时他就意识到这点,才忍不住看了一眼细犬,不过内心却没多少后悔。因为想要雕刻出那名女子的样貌,自然要用上等的木材。
随即,他饶有兴趣地问:
“李馗你很聪明,你告诉我,你从何时全盘知晓我的计划?”
‘你在等什么?’
李馗直视白谦德。
他心里清楚白谦德在拖延时间,但具体想搞出什么名堂,尚未可知。但鲁莽出手亦不可取,现在只能等九叔给出动手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