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还记得你上次在遮龙山得到的那东西吗？”陈玉楼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遮龙山得到的东西？
陈子延被问的一愣，沉默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陈玉楼说的是什么。
他们在遮龙山可谓是收获不菲，但陈玉楼说的肯定不会是那些金银财货，而最珍贵的尘珠、法家古镜等物一直被他带在身边，所以这些也不是陈玉楼想说的东西，这样一番排除答案也就显而易见，自己大伯想说的应该是那株万年木。
“大伯，你说的是那株木？”
这木虽然勉强度过劫难，但还是后续受到了尸洞气息污染，积攒万年的灵韵被侵袭损害，再加上没必要随身携带，所以陈子延就让陈玉楼回去时一同带回了老家。
“没错，就是那株木。”陈玉楼笑着应道。
“还真是那东西啊。”陈子延很惊讶。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那株万年木，但还是想不到这已经灵韵受损的灵植，是怎么让陈玉楼做这一切的。
如果成功度过劫难的万年木，那自然是不必说，已经跟小仙姑一样达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不能再以灵植的眼光去看待。
但他们得到的这株木却没能平安渡劫，虽然躲过了他们那波人祸，但却被尸洞所波及，灵韵被损坏大半，连已经有所萌芽的灵智都再次消弭，只剩下了自身积攒的药性。
可是单就效用来说，这世上不乏更出色的宝物，所以木虽然珍贵，但在陈子延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以后要去的地方哪个都不简单，想要找到类似的天材地宝并不困难。
“没想到吧。”陈玉楼像是猜到了陈子延的反应，轻笑了两声：“其实我最开始也没想到，但在后来查询相关资料的时候，古籍上面的一则记载给了我启发，让我意识到这木并不是无可救药。”
可能是怕陈子延不知道这内里的关节，所以陈玉楼没等他继续发问，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株人形木虽然遭逢劫难，但也算是侥幸度过，只是根底受到了损伤，要想恢复所需时间起码得千年，这对我们来说价值便大打折扣，所以我就想将其种在我们家祖地，勉强算是为后人留一份底蕴。”
“但谁想天不绝无人指路，我在查询种植方法的时候，却意外在古籍里看到了一个修补草木精灵根源损伤的法门，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要是能够将木受损的灵韵修复，那其便能顺利成为真正的草木精灵，那可就不止是成为传家之物那么简单，而是能实打实护佑我陈家绵延不绝啊。”
陈玉楼的兴奋毫不掩饰，完全忘了往日咬文嚼字的做派，一股脑说出来一大串，尤其是最后那‘绵延不绝’四字时，更是低吼了出来。
“绵延不绝……”陈子延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不得不承认，这波还真是打在了陈玉楼的致命弱点上。
自打陈玉楼知晓自家并未消亡后，除了惦记着让卸岭一脉传承下去，就是整天琢磨着让家族更好的传承下去。
要不是陈子延表现的过于自主，怕是早就被拉过去当子嗣传承机器了。
现在突然发现了可以修复木，那他还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对于陈玉楼所说的那个法门，陈子延是相信的，因为他的卸岭传承里面就有，只是没想到家里面竟然也有记载。
这能够修补草木之属灵韵的法门，即便在他的卸岭传承里也是顶级的存在，论珍贵程度，是丝毫不逊色九死惊陵甲的制作之法的。
只是……
陈子延对此连想都没想过，因为这法门……有伤天和啊！
众所周知，但凡是被冠以这个评价的技艺，那必然是残忍至极的手段。
而这则卸岭传承法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施展过程倒是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但绝对会出现杀戮过重这个后果。
概因这法门的核心是以形补形，以灵补灵之法。
如果是普通灵植还好说，但万年木的底子在那摆着，想要修复它缺失的灵韵，寻常动物肯定是不顶用，陈子延能想到的最合适选择，惟有被誉为‘万灵之长’的人类。
“大伯，你知道那法门的弊端吗？”脑海里闪过关于秘法的记载后，陈子延沉声问道。
他此时的唯一念头，就是阻止陈玉楼继续下去。
陈子延虽然行事冷酷，但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肆意残骸无辜这种事他接受不了，别管是为了什么原因。
虽然听陈玉楼话里的意思，是想要去外面做这件事，但这样也不行啊。
一方面是陈子延很难接受这种无端杀戮，另一方面则是他很清楚，作为主使者的陈玉楼如果真的做成这件事，后果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善恶自有天收，这话在如今这个世界，可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毕竟这可是有着亘古神明存在的世界，任何可能都会出现。
再者说以这种法门培育出的草木之灵，也根本不是那种天生地养的精灵，即便刚出生时犹如一张白纸，但有些东西是会镌刻在骨子里的，最后肯定会成为一尊嗜血残忍的邪灵，这种存在怎么能用来守护家族传承呢。
别到时候家族本来没事，但却被这邪灵给覆灭了。
而且陈子延作为有意追求长生的人，压根就不打算以外物来维系传承。
他都不需要跟西王母比，只需要能够比得上张家人的寿命，那就完全可以把自家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
万一他运气好一些，真的能得到古神寿命无限的秘密，那自己就是家族的守护神。
“你说的弊端我自然知道。”陈玉楼显然知道陈子延在说什么。
“那你……”陈子延刚想劝说。
但他的话刚刚出口，就被陈玉楼给打断了，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换个角度思考不就行了吗。”
“就好比所谓的杀戮过盛，那说的是屠戮无辜，指的是在短时间内杀戮很多无辜人士，可要是我们替天行道呢，那罪孽不就成了功德。”
“啊……这。”陈子延被噎住了，迟钝了一瞬才弄明白，不由得说道：“可这样的话，想要缩短至少千年的恢复时间，怕是得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吧。”
他听明白了自家大伯的意思，虽然有些许偷换概念的嫌疑，但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行性。
唯一的弊端就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实施，甚至他严重怀疑，陈玉楼剩下的寿命能否做成此事。
第519章 天意如此！
“哈哈，这种事本就不是一代人能可以做完的，如果我有生之年做不到，那不是还有你呢吗，想来穷我陈家两代人之力，总该能补足那株木的缺失了吧。”
陈玉楼倒是看得很长远，听这意思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过说来也是，如果陈子延没有金手指，这万年木确实值得他们家拿两代人去赌一把。
“这倒也……等等，不对啊！”
陈子延下意识想要表示赞同，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陈玉楼问道：“哪里不对？”
“大伯，你以这种法门养出来的草木之灵，不还是一具邪灵胚子吗？”陈子延答道。
诚然按照陈玉楼的设想，是可以解决屠戮无辜这个弊端，以时间跨度更久的行侠仗义来达成目的，但却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啊。
那就是以人饲灵的弊端依旧存在，过程的转变并不会影响到结果。
精怪之属长久以人为食，按照卸岭传承里的记载，最终都会像是上了瘾一样不可抑制，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山精野怪少有善类的原故。
陈玉楼不愧是深谙‘舌漏之术’的人，这一番话砸下来，连陈子延都差点被他给带偏。
不过陈子延不得不承认，陈玉楼的这番设想确实解决了问题，只是这样培养出的木只适合入药，想要养在家里传承下去还不行。
“你说这事啊，这自然也是有了解决的办法。”陈玉楼对陈子延提起这点丝毫不意外，甚至还有一些欣喜。
因为故意不提这茬，本就是他给陈子延下的套，就是想借此看看他的观察是否敏锐。
以后他怕是无暇看顾自己这侄子，所以就想看看陈子延的水平。
陈玉楼原本是想要设一个局来着，不过后来考虑到时间并不充裕，再加上管理局那边的追捕，所以就改为了这种形式的试探。
“有了解决的办法？”陈子延这下是真的好奇了。
因为即便是坐拥卸岭全部传承的他，也没有把握处理这问题，没想到现在自己大伯竟然说有了办法。
“这说起来也是命该如此。”闻言，陈玉楼感慨道。
这话让陈子延愈发不解，怎么还扯上了命，不过他没有急着催促，而是耐心等待着后文。
而陈玉楼也没让他久等，紧接着就给出了答案：“能够解决木这一隐患，还得多亏你找到的那株变异太岁须。”
“太岁须？”陈子延讶然。
他自然知道这是指何物，同样也是他在遮龙山的收获。
当初他在看到那太岁须的时候，就知道那东西有些奇异，可能有非同一般的效用。
只不过他对药理只是稍作涉猎，属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类型，所以后续就把这东西交给了丁思甜，让她这个专业人士去研究了。
后面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来二去也就把太岁须这事给抛到了脑后，要不是现在听陈玉楼提起，他还真想不起这茬。
“对了，变异？”陈子延想到了陈玉楼对于太岁须的这个描述，问道：“难不成是这变异的功劳？”
他虽然不擅长研究药理，但太岁须在卸岭传承里面有记载，所以他很清楚正常的太岁须，可对木的修复起不到帮助。
“没错，这太岁须应该是献王利用术所培育出的特殊品种，不仅能够操作尸体傀儡，还能够在进食后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液体。”
“这种特殊分泌液体，不仅对外伤有着立竿见影的疗效，还可以缓慢修补木的伤势。”
陈子延缓声说出了变异太岁须的特殊之处。
这也是他会发出那般感慨的原因所在，如果没有这具备特殊能力的太岁须，陈玉楼即便是找到了修补法门，怕是也不会去修补木。
倒不是他惧怕什么因果报应，而是单纯不想做没必要的事情，既然知道费尽精力也只能弄出来一个祸害，那又何苦为之呢。
而能够把这两样天材地宝都寻到，除了命该如此实在是找不到其他解释。
不光是陈玉楼这样想，就连陈子延在明白了这里面的内情后，也是生出了类似的感觉，因为这实在是太巧了。
“大伯，你该不会已经开始了吧？”想到陈玉楼语气里的笃定，还有那些被暗杀的人，陈子延突然问道。
他突然发现这里面的利益纠葛，远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复杂。
太岁须的存在不用想，管理局那边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木的存在却未必。
因为这两者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是不存在直接联系的，他卸岭的顶级秘法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单是太岁须制造出的那种特殊液体，就已经足够解释陈玉楼的动机。
这种可以压箱底的好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不是。
回过头再去捋一捋，陈子延觉得那所谓的调查隐秘组织，即便是确有其事，但现在应该也变成了一个借口，陈玉楼这边的优先度明显高于那种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
就陈子延的了解，管理局的分部还好，但总部的日常可就不一样了，平时别说是喝茶听曲，很多人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多，就差住在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险恶凶地了，这种能够对外伤起到奇效的事物要是能够量产，那对外勤人员的帮助可想而知。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也就怪不得管理局那边是联系的陈玉楼，而不是陈子延这个当代卸岭盗魁，因为做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老一辈去更合适一些。
毕竟他们不仅经验丰富、行事稳重，更重要的是，像是陈玉楼这样的老家伙，道德底线极其灵活……
要是找年轻气躁的小伙子，谁知道会不会跳反呢，这可不得不防啊。
想通了这点以后，陈子延立即意识到，陈玉楼告诉自己的这些东西，怕是就算在管理局内部，也是只有少数人才能知情。
“肯定试过了啊，不然这事哪能这么快就成了。”陈玉楼理所当然的说道。
正如陈子延所想，那些被他暗杀的地下组织成员，就是这场实验的材料。
要不是已经看到了显著的效果，管理局那边怎么可能运作的这么迅速。
第520章 怪音
陈子延不知道的是，如果这次尝试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陈玉楼根本就不会让他知道有这码事。
失败的方案，就该不声不响的消失。
陈子延闻言稍作沉默，没有再多做劝阻，只是嘱咐道：“既然大伯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只是在外不比家里，行事还是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