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
“我们怎么会有想法？”
看着摔在地面上的桌子，和满地的刀子，大家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了。
黎叔此时也站了出来，说道：“我和姜山是完全一样的立场。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自相残杀！”
“黎叔，”这时候，戴维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等到了大雾再度蔓延的时候，这个屋子就会被吞没啊！”
“我不信念诚到那时候会放任我们都死在这。”黎叔毕竟还是考虑得很周全：“如果我们都死在这，就算他是村长的儿子，我们所有人的家属合起来，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他看向身后的刀子，说：“念诚的目的，就是不想要亲手杀我们。但如果要杀，该死的也该是那个混进我们的人。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将其找出来！”
“然后……杀了那个……‘人’，对吗？”
黎叔点点头：“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了。”
戴维看着周围的人……
李俊，黎叔，姜山，常敏，夏梦，苏文青，栗燕萍……
不考虑不在这里的栗茹萍，戴维需要想办法在这七个人里面，分辨出谁是那个“人”。
既然栗茹萍怀了孩子……那应该就不是她才对，那么，是这七个人里面的哪一个？
“那么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个呢？”这时候，常敏开口询问了：“黎叔，你有头绪了吗？”
“我不清楚。”黎叔摇摇头，说：“不过，如果可以在这里将那个‘人’给找出来，就不需要再面临这种电车困境的难题了。”
“那么……”常敏连忙说：“不如我们互相交流一下自己的过去，看看有没有破绽？按理来说，被篡改的记忆，总会有一些破绽……吧？”
这时候，黎叔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我有所了解。五年前那一次，葛村长也想过各种办法。我了解一些内幕，这种记忆篡改，是绝对完美的，村长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出一丁点破绽。当然，用瓷娃娃也实验过，没有任何人会对瓷娃娃产生反应。”
这一点……怎么想都觉得很离谱。
要知道，瓷娃娃平时都能用来驱逐雾中的“未知物”，但是，似乎对雾里面已经出来的会完全无效。
“各种迹象都显示，那些未知物可以完美将我们的记忆进行篡改加工。也就是说，我们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假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戴维死死抓了抓头发。
其实黎叔说的话，戴维多多少少都知道。
只是，在感情上……他其实一直不愿意接受而已。
如此一来也就说明……要找出对方来根本不可能。
“以前和昀帮助村长对嫌疑人都进行过鉴定，”黎叔知道的内幕似乎不少，“查验他们的身体骨骼的位置分布，血液的凝固时间，甚至连他们的尿液和粪便都进行了查看。要不是没有设备，和昀甚至还想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我也听说过一些，”常敏因为跟和昀关系不错，所以也知道一些信息：“和医生想过不少的办法，比如查看对方伤口的愈合速度，查看脉搏，瞳孔对光照反应，测试对方肺活量，查看关节灵活度，最后甚至连他们对伤害的耐受度也实验了……总之，没有找出任何他们身上的非人类迹象。”
经历过亲人死亡的夏梦则斩钉截铁地说：“但是雾里面的东西，不可能是人类。”
“和昀都和详细说过？”戴维详细地追问常敏：“真的假的？”
“是……除了杀死他们，进行活体解剖，和医生什么都尝试过了。人体方面，他们没有任何的异常。”
和昀是医生，他都查看不出来……那么戴维也不觉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
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刀子，戴维忽然说道：“念诚会不会是这么想的，他想通过逼我们自相残杀，迫使那个东西出手杀人？”
“或许有这个可能。”黎叔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对啊！或许念诚是那么想的！如果雾蔓延吞没这个屋子的话，那么……那东西就必须逃出去！”
“原来如此！”
“念诚真那么想？或许只是误打误撞吧？”夏梦却是嗤之以鼻，“而且，真到那时候，我们也会很危险，雾蔓延的速度是很快的。”
常敏接着说道：“无论是不是误打误撞，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东西一旦被雾完全吞没，就只能等到巡逻的时候才能从雾里面出来了。”
“那么……”戴维开始沉思：“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鉴别出来？”
黎叔……戴维在这些人里面是最相信他的，他在村子里是公认的大好人，对他的记忆极为鲜活，很难想象是假的。
姜山是戴维非常崇拜的人，他就是因为姜山去打篮球的。
常敏和夏梦，戴维和他们的往来不算特别密切，所以不能肯定。
那么……
他看向了苏文青。
是他吧？
就是他吧？
第303章 记忆和情感
2022-12-03
“戴维。”
这时候，常敏来到了戴维身旁。
“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听到常敏这句话，戴维不禁多看了常敏几眼。
“一定可以！”
常敏的话，说得非常斩钉截铁。
在难悯村，大多数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是留守儿童，像戴维这样父母陪伴在身边的，实在不多。
贫苦的生活，也磨砺了每一个孩子。他们知道，因为穷困，父母不得不去城市里为他们谋取更好的工作。他们不得不踏着泥泞的山路，去简陋的教室上课。然而，愿意来山村支教的教师太少，真正有师范学院资质的优秀教师实在是太少。
而常敏……在戴维的印象里，他从未见过比他更刻苦好学的孩子。对一般的孩子来说，总是会多多少少排斥学习，更喜欢玩乐，但是任何时候见到常敏，他总是会捧着那些泛黄的教科书在读。这些书大多都是城里孩子捐献而来的。就在其他孩子想着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就跟随父母进城市打工的时候，常敏总是说，他一定要好好读书，和念诚哥一样，考上大学，改变命运，然后他一定会回到村子里，来改变大家的命运。
也正因为如此，常敏的性格，比起一般的孩子坚强许多，村子里的人，也大都很喜欢这个孩子。可是，一直有着大学梦的常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雾，断绝了高考的希望。而他的父母身体都不太看好，尤其他父亲多年被风湿疾病困扰，而和昀因为一直帮他父亲诊疗，所以常敏一直将和昀视为恩人，就算村子的所有人都把和昀看成杀人犯，唯有常敏一直坚定相信和昀，也先从不避讳和他的往来。
“大家听我说。”
常敏自然也不是在空喊口号，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我觉得，如果我们中真的有一个‘人’是凭空多出来的，总有办法将其找出来的。”
“常敏，你有办法？”夏梦听到这，立即露出兴奋神色追问：“你学习成绩好，你肯定有办法对吧？”
常敏看了夏梦一眼，戴维立即发现，他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大家一起来聊聊彼此之间过去的接触和交流。我相信，总能找出破绽。”
黎叔听到这，叹了口气，说：“常敏，听我说，这个办法……当年葛村长……”
“村长站在大局出发，考虑问题自然需要绝对理性。但我们不如考虑得感性一点，人和人的感情，真的是能被轻易篡改的记忆吗？真心还是假意，总会有一些不同。我们试试看，也许就能觉醒正确的记忆？我相信，人的情感，绝不是那样廉价之物，可以轻易伪造！”
常敏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大家的神色都是一亮。
是的，记忆可以伪造……
情感也是可以那么轻易伪造的吗？
姜山走到常敏身旁，比常敏高出一个头的他，拍了拍常敏的肩膀，说：“说得好！大家试试看吧！”
于是，在场的八个人，都坐回到原先的座位上，看着彼此，同时也保证所有刀子都是在大家的视线范围，不会让任何人去接触刀。
“我先来说吧。”
常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夏梦，我喜欢你。我坚定相信，这份感情不是假的，我是真真切切，从小到大一直喜欢你，所以我绝对相信，你是和我真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常敏的开场白如此有爆炸性，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这？
夏梦也完全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呢？”常敏看向夏梦，说：“你记忆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对我怀有怎样的感情呢？”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告白，在场的人也无不动容。
“夏梦！”姜山连忙说道：“你说话啊！你怎么想？”
常敏喜欢夏梦……在村子里面，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或许夏梦本人也是知道的。
五年前，夏梦家遭遇那场惨绝人寰的灾厄后，常敏一直陪伴着悲痛欲绝的夏梦，开导她，安慰她。
那时候戴维只有十四岁，已经到了开始对异性感兴趣的年龄，所以，那时候他就在想，常敏或许对夏梦有感情。
但没想到，他会借今天的机会，说出这句话来。
看着常敏真挚的眼神，和夏梦低下头羞赧的神情，戴维开始相信，至少这两个人，是真真切切的难悯村村民。
“我，我也喜欢你，常敏。”
或许知道可能命不久矣，最后，夏梦还是回应了常敏的话：“但是，我们……我们不一定会有未来……”
“我知道。”
常敏微微露出笑意，很显然，夏梦的回复，他早就了解了。
坐在戴维右侧的栗燕萍微微嘟囔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撒狗粮，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常敏接着继续说道：“大家基本上都是了解我的，黎叔你更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们都记得我和夏梦一起长大的各种经历吧？”
戴维也开始回忆起来。
常敏的年龄比他要大得多，不过，戴维经常会听村里人提及小时候的常敏。他和夏梦家的距离不算远，很多人都从小看着二人长大。
关于夏梦，戴维的印象是：平时话不多，很文静内向，特别喜欢看书的女孩子。
而喜欢看书，恰好是常敏和夏梦的共同爱好。无论是专业书籍，还是课外书籍，他们都喜欢看，来者不拒。毕竟，书籍对这个村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奢侈的精神消耗品。所以，他们经常互相借阅彼此的书籍。
于是，戴维立即问道：“你们两个，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是什么？”
常敏和夏梦立即异口同声地说：“《三国演义》！”
“还真的是。”黎叔显然对此记忆犹新，“那本书是我送给小时候的常敏的。有道是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我想着男孩子很适合从小看《三国演义》。只是没想到，夏梦也那么喜欢这种男孩子看的书。”
提到这里，夏梦宛如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连忙说道：“黎叔！书哪里来男孩看，女孩看的。女孩也不一定要选择嫁给英雄，也可以自己成为英雄！我就喜欢孙尚香！”
“那时候一本书快被你们两个翻烂了。”
黎叔说到这，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
戴维一时间不知道，此时的黎叔想到了什么。
他曾经听说过，黎叔年轻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受过情伤。但他性格助人为乐，乡里乡亲无论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冲在最前面。他年轻的时候读过书，但没有多少成就，后来就在村子里面做木工，平时总是孑然一身。戴维一直想，大概率，黎叔是要一个人过完一辈子了。
“我也记得。”这时候说话的人居然是李俊：“我记得你们一个喜欢曹操，一个喜欢刘备……是吧？”
“我喜欢刘备。”常敏如此说道。
“唉？喜欢刘备的是你吗？”
听到这里，戴维立即脸色一变，问：“怎么？难道和你的记忆不吻合？”
大家立即在此时都紧张起来！
“是我记错了吗？”李俊立即看向夏梦，问：“这么说是你喜欢曹操？”
“我记不清楚小时候怎么想的了……”夏梦却是露出茫然神色：“不过我说了，我只是喜欢孙尚香。”
其他人立即下意识开始将自己的椅子搬离常敏和夏梦身边，用警惕的神色看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