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诡诞游戏 第115节

  “今天看在道长份上我就绕了你一回,下次如果再让我抓到你我他妈非得.”

  然而。

  还没等他狠话放完,一个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的镖师就凑了过来。

  “镖头,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找您,这个您看.”

  卢修远朝着卢平做了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跟着那人离开。

  卢平则是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他对那俩背影做了个鬼脸,接着从周游身后钻出,跑到了锅前,顶着那热腾腾的蒸汽舀出了一勺鸡汤其中还带着一个硕大的鸡腿然后献宝似地端到了周游面前。

  “师傅,你尝尝,这是徒儿特地打下来孝敬您的,纯野生松鸡,鲜得很!”

  周游摸了摸卢平的脑袋,接过了那碗汤,但视线去不由得飘向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这是那个郑三蛋?怎么几日没注意,人就消瘦成这样了?

  

  另一边。

  郑三蛋带着卢修远走到了院子中的一个角落里。

  看着那走都快要走不稳的步伐,卢修远皱紧了眉头,说道。

  “老郑,你身子骨不要紧吧?如果实在不行我去求求主持,看看他能不能给咱们点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

  结果,郑三蛋忽然转过头。

  那一刻,卢修远的言语当即止住,甚至整个人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其中满是血丝,眼白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的部分,整个眼球都在不规律的乱转,乍一看去就仿佛则人欲噬的魔怪一般。

  “你这是”

  卢修远刚想说些什么,但郑三蛋忽地一眨眼,所有的异像便尽皆消失。

  再望时,只有一双疲惫无比的眼球。

  “.怎么了,卢镖头?”

  卢修远用力揉了揉眼睛,但看到的依旧只是这副景色。

  妈的,看来自己也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他咳嗦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然后道。

  “没什么,老郑,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那郑三蛋似乎有点体力不支,微喘着说道。“主要是我已经歇了这么多天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让别人顶着,想着镖头你是不是可以给我排班了.”

  卢修远看着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直接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老郑,你就先歇着吧,我和卢平多顶几天没关系的,反正再过一段时间雨停了,咱们也就可以下山了”

  然而郑三蛋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他似乎是在笑,但嘴角却是往下弯,就如同在哭诉一般。

  “卢镖头,我只是想转换下心情而已,最近晚上实在睡不着觉,就想着值个夜岗,然后在白天好好休息一下而已您放心,我真的只是失眠的太厉害,只要能睡个好觉就会好起来的。”

  卢修远看着那张已经变得有些恳求的脸,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就依你吧,不过有什么事记得说,镖局里的人和道长都会帮你的。”

  

  是夜。

  郑三蛋呆坐在椅子上,茫然而无言。

  仅仅几天的功夫里,他整个人就已经消瘦到跟竹竿一般。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不是说伙食实在太差,也不是说困在这寺里出不去,更不是同伴那一日更甚一日的抱怨这些对他来讲根本连屁都算不上,真正让他害怕的,只有那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噩梦。

  那种恐惧就如同无形的枷锁,始终不曾间断的缠绕在他的背脊。

  然而,就算已经快被折磨的发狂,郑三蛋却仍然不知道那噩梦是什么。

  每次醒来之时,他都会感觉冷汗浸透全身,就连枕头和被褥上都是湿漉漉的,那就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梦魇攀附在身上,又好似有那最为恐怖的东西不断纠缠,让他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

  每次郑三蛋醒来之后,他所能看见的都只有那熟悉的天花板,只是清楚自己是又做噩梦了,但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想不起来。

  噩梦的经历,噩梦的内容,噩梦中的恐怖,所有东西都像是被人为摘除掉了一半,每当回想起都只有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感觉郑三蛋快疯了,郑三蛋同样感觉自己也已经快疯了。

  但他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

  现在自己的状态,必然与这个寺庙有关。

  所以如今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他打算逃。

  必须得逃。

  今天对卢修远提出的重新守夜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需要趁着夜色离开慈恩寺,至于什么警告镖局中的其他人.自一开始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说到底,镖局里的人数还是实在太多,目标也太大了,与其跟着他们一起走被暴露,不如自己孤身潜逃,还能够安全一些。

  此刻,已经是子时到丑时之间。

  正是万籁俱静,生灵入眠的时候。

  在他的感觉中,镖局中所有人也都沉入了梦乡。

  于是郑三蛋无声无息的走进自己的屋里,把早已准备好,而且不多的行礼打包好,然后又拱着身子钻到了床底下,拿出了一个颇为沉重的袋子。

  那是这趟镖的镖金,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分了下来,郑三蛋就算忘了所有玩意,他都不可能忘了这个。

  背起行囊,系好金银,郑三蛋推开房门,朝着天空忘了一眼。

  大约是这几日下的实在太多了,那漫天的雨云终于散去,苍白的月亮高高悬挂于天际,将凄冷的光芒无差别的洒向一切。

  不过在临行之前,郑三蛋忽然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倒是不知道是否需要通知周游一声。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曾经救了自己命的恩人,一路上也对自己多有照拂,而且以这人的本事,如果他肯同去的话,自己这逃亡的路上也能安全不少.

  不过很快的,他就摇了摇头。

  人自有福祸,现在保住自己命就得了,何苦又去管别人。

  更何况以道长他的能力,应该.不,一定能平安无事的,也用不上自己提醒不是?

  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之后,郑三蛋当即便匆匆地拔腿开溜之前众人和主持谈话时他也在身边,也想要下山只能从林子里走。

  卢修远这白痴担心全队的安危,始终都不敢走这条路,但他郑三蛋可不怕这个他又没那么多的行李需要携带,也不用拉什么驴车,从小还从山林中长大,如果只是孤身一人的话,他完全有信心能够平安下山。

  随着脚步的行进,寺院的景色渐渐褪去,翠绿的迹貌逐渐出现于眼前,高大而扭曲的树影遮蔽了月光,也让林地陷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但郑三蛋的速度仍然丝毫不减。

  不知为何,明明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他却是看的无比鲜明。

  脚踩在烂泥地上,发出‘啪叽’的响声,如油脂一般的触感粘黏在脚上,带来一阵又一阵恶心至极的感觉。

  郑三蛋浑然不觉。

  即将逃脱噩梦的欣喜已经占据了他全部脑海,让他丝毫管不上别的东西,那满是疲倦的脸庞越发的狂热,眼神中也越发变得鲜红而又明亮。

  他就这么稳步向着山林深处走去,没有辨识方向,也没有明确目的,但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呼唤着一般,指引着他走向某个方向。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

  林地的景色又一点点的消失,很快的,所踏足的,又重新变回了了人类的造物。

  陈旧的台阶蜿蜿蜒蜒,不知通向何处,只能见到阴影不断向着深邃的山体中蔓延不过起码有一点任谁都可以明白。

  这台阶是逐渐升高,绝不是所谓下山的路途。

  然而。

  一心想要逃脱的郑三蛋仍然像是无知无觉般,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踏着湿滑的台阶,他便来到了一座山门前。

  门很普通,就和那慈恩寺那朱漆的庙门一样,不过这扇门是卡在山体之间,而且上面还悬挂着一把黄铜大锁,看起来也有些年月了,早就已经是锈迹斑斑。

  郑三蛋伸出手去,但还未等他触碰到什么,那锁头便砰然落地。

  “哐当!”

  一声巨响。

  而在这个声音之下,郑三蛋那浑噩的意识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

  他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等等,我在干什么?

  我不是要下山吗?又为什么会到这里?

  但所有的问题却得不到任何的解答,反而在些许无形力量的驱使下,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然后,就仿佛重复过无数次一般,用力将那扇锈迹斑斑的门推开。

  下一刻。

  某种腥甜而又恶心的味道涌入口鼻。

  郑三蛋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滚,今天吃的鸡肉涌上喉咙,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

  但是,却吐不出来。

  甚至说,他连吐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时至此刻,在进入这个山洞的同时,郑三蛋也已经如同人偶一样,彻底失去了对于全身上下的掌控。

  于是脚步继续。

  穿过黑暗的甬道,走进一个潮湿而又沉默的房间,周围悬挂着的火把噼啪作响,虽然并不能说得上是明亮,但也足够映照出周围的景色。。

  那是一片铁笼。

  血迹斑斑,满是锈痕的铁笼。

  事到如今,郑三蛋也终于想起自己这是在哪了。

  每个夜晚,每次睡眠,他都会踏着同样的脚步,带着同样的恐惧,一次次的来到这里。

  所以说,现在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郑三蛋睁着血红的双眼,环顾身旁。

  然而,和他记忆中不同。笼子中那宛若石雕般的僧侣已经少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还在呆呆地望着前方。

  然后,在下一刻,他就身不由己地走过这间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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