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仔细回想起之前自己曾经历的所有剧本,可仍然没得出任何答案。
是茅山那面的关系?
可也不对啊,这都清末时间了,贺掌教现在估摸连骨灰都化的差不多了,何况自己也未曾联系过茅山,怎么都不可能与这上清宗扯上关联.
不过比起他来讲,其余人的反应还要激烈上许多。
“你先给我等下,你说啥?我徒弟怎么跑到你们上清”
然而,那金炎忽然一砸桌子,怦然巨响瞬间掩去了李老头的声音。
“萧道长,你在说笑?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你们上清宗的人,就算想袒护,咱也得有个限度好吗!”
可坐在首座的道士只是捋了捋衣袍,先是恭恭敬敬地对周游做了个稽手,然后对金炎淡然而道。
“阁下可是觉得.我们上清宗,会以宗门的名声来做什么说笑?”
话语十分平淡,却让大汉哑口无言。
不过很快的,那打狗的葛老就接口道。
“萧道长,小老头我还有个问题。”
“请说。”
“你既然说这小子是你们上清宗传承,又怎么拜到白门底下去了?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头子我活了也有大几十年了,只见得九流中人往三教攀的,还从没见过名山大宗的人肯屈尊去混下九流的”
这葛老话不多,但处处都直指要害之处。
可萧道长只是笑。
“这事说起来也很简单,早些年我们宗内有个长辈出来除祟,意外的撞到了这位周道友,虽然双方年龄虽然差距比较大,但依旧是一见如故,而那位长辈也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他顿了顿,似乎是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周游,然后才继续说道。
“本来嘛,那位长辈是打算带这位周道友回山里继承道统的,谁料到天有不测风雨,在除一个大祟的时候,他不幸身陨,仓促间又没任何遗嘱交代下来,这才使得这位周道友与我们失之交臂,最后阴差阳错地拜在了白门之下.”
一旁的周游已经彻底陷入了懵逼状态。
这事是啥时候发生的,怎么连我自个都不知道?
听完这个解释,周围人寂静无声,但意思都只有一个。
我信你个鬼哎。
你真把我们当三岁小孩糊弄了吧?
然而,这萧道长环顾一圈,忽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各位不太相信,毕竟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那这样,我萧某人在此发个血誓吧。”
话语云淡风轻,但无论是李老头还是金炎,乃至于那个葛老都慌不及忙的制止。
“道长/这位爷/萧道爷,您别这样,我们.”
要知道这上清宗可是位列五山八宗之一,而且是出了名的护短,万一真因为他们让这萧道长在此地出了事
大伙也别说联合不联合的了,先想办法扛过人家报复再说吧!
然而不顾其余人的劝阻,道人已然割破手掌,任凭鲜血直流,然后对那冥冥中的因果起誓。
“我,萧渡水,在此许下血誓,这位周游确为我上清宗因果关联之人,如非此况,愿以劫雷加身,狱火煅体,沦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卧槽,大伙只是质疑一下,甚至都没说什么重话,你至于发这么毒的誓吗!
葛老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已经能想到之后自己的下场
然则。
半天之后,没见任何事情发生。
既没有劫雷劈下,也没有誓言反噬,萧渡水就那么好好地站在那里,神情泰然自若,就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般。
合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回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周游身上。
而某人早就戴上了面具,看不出任何一点的波澜。
反倒是李老头对花娘子使了个眼色,让其挡在面前,然后一把拉低周游,小声说道。
“你小子啥时候和上清宗扯上关系了!好家伙,瞒的够深啊,连师傅我都不告诉是吧?”
周游无言半天,才同样小声的回答道。
“我说我自个也不清楚,您信不?”
然而就在双方都莫名其妙的时候,那萧渡水已经拍了拍手,接着说道。
“既然已经证明完毕了,那么就继续接下来的流程吧。”
他仰起头,就这么看向下座的众人。
“我记得之后应该是主持者发表意见.那我也简单说两句,我是支持李掌幡的提案的当然,这倒不是与周道友有关,而是根据我们上清宗得到的消息,这天下骤然增多的祟乱.完全是由那老太太一手引起的。”
片刻的寂静后,喧嚣声瞬间响起,剧烈的喧哗声甚至连结界都压制不住。
萧渡水压了压手,甚至还动用了些许法术,总算平息了那些声音,然后才继续道。
“各位应该知道我们上清宗的名声,对于这种事绝对不会撒谎,所以因此而推论,那老太太就算行的不是偷天换日之举,起码也是件足以影响整个汉地的大事。”
“各位想想,届时灾劫下来,我们这大宗固然可以封山闭门,借着先人气运避开这场大祸,但各位呢,你们又应往哪跑?”
“更何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这凡人死光了,咱们这帮修行者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这话语说的和刚才李老头的极为相似,但由于出自不同人之手,分量也是截然不同。
许多人,甚至连那些原本持反对态度的都陷入了沉思。
而借着这个机会,萧渡水又再度开口。
“而且各位不用担心,和别人不同,我们上清宗这次不会逃,而是与各位共赴此国难,如果先死,也是我萧某人死在最前头,绝不会做出那些先走之事。”
“还有,酆家大爷已经做出保证,此次讨邪之所有的开销赏格,由他一己全部承担。”
有了这两个保证,终于让许多摇摆不定的人下定了决心。
金炎似乎想说几句,但最终还是颓然撂下了肩膀,而葛老的脸色则是阴沉不定,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于是萧渡水的言语终于是畅通无阻。
“所以说,那就按照惯例,各位先投下签子吧。”
话罢,身后的道童已经拿出了个箱子,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给每人分了两根竹签。
旁的寒露解释道。
“这是大会的规矩,每人分得一红一黑两签,同意往箱子里投红的,而不同意则往箱子里投黑的”
周游点点头,然后随手将红签掷到了箱子里。
对面一人犹豫了下,还是学着他投入了红签。
李老头投的红。
对面坚决地跟了黑。
寒露没资格拿签,花娘子自然投红。
对面跟红。
苍乐投红。
跟红。
红。
红。
黑。
黑。
红.
眼见得这回一反前几天的态势,红签似乎已占了多数,那些投黑签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败势已显,并且似乎再无翻盘的可能。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且慢,这里似乎还有人没有参加呢。”
那声音温和,平静,却让葛老等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豁然抬起头。
萧渡水攒住了眉,头一次露出了冷然之色。
“不好意思,今天大会已经开过近半,这时再来的话,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然而外头那人声音依旧平稳。
“可我似乎记得,如果按照规矩来算的话,在做出最终决断之前,只要同属三教九流之人,那么哪怕来的再晚都有资格参加吧?”
而随着这一声话语,门房忽然被推开。
外头冷冽的空气随之灌入屋里,骤然的温差之下,让许多人不由得一个哆嗦。
同一时间,一张疲惫,却又满是坚定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就在这个刹那。
转眼之中,万仞已然出鞘,朦胧的血煞已经如雾般扩散。
而周游则是握住剑柄,盯着那张脸,缓缓地站了起来。
接着,陡然咧开嘴,狞笑了起来。
“本来按照我的预计,为尚君报仇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尤其是找你,恐怕得正经花费些时日,没想到你就这么直接撞上门了.怎么,是活够了,迫不及待跑来寻死吗?”
“大清朝的巴图鲁,霍恩.不,是察哈拉阁下?”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绝大多数人都面露骇然之色,其中甚至有人不由得拔出了兵器。
他们这群人再怎么说商量的都是反清之事,如今这清朝最出名的走狗现身在这里,难不成
清兵已经围住这里了?
然而首位的萧渡水挥了挥手,平稳地说道。
“先不说清廷被革命军拖住,已无可用之兵,此间在是阴路的夹缝里,怎么都不可能有大军围困的就是不知霍总领屈尊来到这里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霍恩看着剑拔弩张的情景,笑的十分坦然。
“咱先不说这些.我记得按照大会的规矩,除非有人先行挑衅,否则不能出手伤人吧?咱能不能让这些人尤其是这个周先生收回剑,然后再行说话?”
周游冷笑了起来,但还未等他开口,萧渡水已经回道。
“不好意思,规矩是为三教九流中人而定的,我记得霍总领在朝廷任职多年,杀倒是杀了不少三教九流,本人却没拜在任何门下吧,所以.”
可就在这时,忽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他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