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生门中人看着周游,好一会后,才憋出了一句话。
“生怨。”
“.啥?”
“我是说,这个就是我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算了。”周游耸耸肩,倒也没追究那么多,而是继续询问道,“那下个问题吧,都到这时候了,你总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了吧?”
“之前在山寨里,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那糊弄鬼的玩意,你觉得谁会去信?”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告诉你怎么办?”
周游只是在笑,但手中的断月弓已经亮起了荧光。
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身躯,再看看依旧完好无损的某人,名叫‘生怨’的罗生门中人只能叹了一声。
“我说你,你应该知道,离下一个天元大会没多少年了吧?”
这已经是周游第N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知道,不过请问我能问上一句吗?”
“什么?”
“这天元大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这一回,对方则是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向周游。
“五蕴观虽然衰落了,但当年依旧是算是三十六宗的一个,你作为其中的大师兄.居然不知道天元法会是什么?”
周游摊开手,一脸无辜。
“让老哥你见笑了,我这个确实不知道。”
见到那眼神不似作伪,生怨也只能再度叹一声,解释道。
“所谓天元大会,又称天极法会,是整个汉地,甚至包括域外番邦的盛世,其本质是用比试来确定出所有人的地盘范围,赢得可以进入三十六宗,而输的则会沦为化外门派.而且不止于此,据说每过几届,还会有仙人专门下来观赛,若是能受得仙人青睐,甚至今后能够成仙问道,永生不死.”
等会,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生怨也注意到周游的神情,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怎么了?”
“.不,没啥,别在意,那你们的目的就是.”
生怨干净利落地肯定道。
“没错,下一届就是仙人降世的那一届,宗门不想出任何的差错,所以提前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就做好了准备,扫平一切不稳定因素,尤其是那些别有心思的门派或者是想要重新挤进来捣乱的家伙。”
“原来如此。”周游点点头,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指向自己。“等会,按你们的说法,我们五蕴观也是”
生怨陡然间笑了起来。
“没错,按理说你们也是其中。不过你们五蕴观有个好宗主,当年有不少人欠过他人情,而且”
这雌雄莫辨的家伙挥了挥手,身影与声音一同于风中淡去。
“以你们现在的麻烦.能不能存续过今年都说不定呢,等到真能活下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见到对方用同一个路数逃跑,周游也没去拦,而是迈开腿,走向远方的火光。
那伙房中的般若浆是绝佳的助燃物,如今这熊熊火势已经占据了近小半边寺庙不过由于离宴饮之处颇远,也没波及到那些流民。
但是在那四散奔跑救火的人群中,周游仍然看出了许许多多绝望的脸庞。
那是对于又一次失去了安居之所,对于未来的绝望。
但说实话,周游对此也无能为力。
他可以杀了一个或者两个罪魁祸首,但面对整个世界的基调依旧是解决不了根本。
最终,他也只能摇摇头,微不可觉地吐出一句话。
“狗日的,这算是这么多剧本里,这真他妈的是.
“我看过最烂的那一个了。”
第547章 杂谈
(不好意思,实在拖不下去了,准备住院了,但尽量不会断更,不过远古炼魔狱老哥和各位的打赏加更可能得推迟一段时间,如果身体好的话住院期间补上,不好的话恐怕只能等出院再说,实在不好意思哈)
虽说已到了冬季,但平阳城依旧见不到多少寒意。
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这地方虽说偏远了点,但又不是那滴水成冰的苦寒之地,几十年里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场雪许多人活了大半辈子,甚至连雪花这东西都未曾看过。
如今大部分的农活都已经忙完,虽说其中大部分都被扣去交了观里的香火钱,不过蒙道君保佑,起码收成还算不错,剩下的依旧够普通百姓过个好点。
所谓饱暖思淫欲.好吧,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子来讲,这句话和他们也没啥关系不过找个简陋点的酒馆,沽两壶最差的劣酒,用两碟茴香豆下酒.终归还是能消费的起的。
至于那些稍微有点闲钱的,那选择的就不会是这种地方了,平阳城不大,不过城里正经有几座好酒楼,据说还有以前御膳房的徒子徒孙这消息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起码味道这方面来讲,确实是没得说。
而且再加上这几日天气不错,难得的万里无云,不见一滴雨水,于是在最最贵,也是最出名的紫明楼上,几个世家大户的主家包下了整整一层,又寻了个靠窗的雅座,聚一聚,顺便联络一下感情也算是对之后的事情做些商讨。
如今,酒刚过一巡。
菜倒是已上齐,桌子上琳琳满满的,摆满了各种珍馐,有那凤凰胎,过门香,升平炙,箸头春甚至连这内地间难得一见的海间佳品都有不少不说别的,这随便一盘菜拿出去,都至少能值寻常人家几个月的吃食。
然而面对着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却始终没几个人动筷。
这些跺一跺脚,方圆百里都得颤颤的‘老爷们’只是坐在那里,满脸的愁容,就仿佛有千般忧虑缭绕在心头,乃至于连一丁点的胃口都没有。
如此,半晌。
见得所有人都只知道一口一口喝着闷酒,作为此次聚会的倡议者,也是在座诸人中,身家最为丰厚,家世最为悠久的徐老爷,只能轻咳两声,然后开口。
“我说各位,大伙难得聚一聚,怎么闷成张?可是觉得我有什么招待不周,所以生了怨气?”
见到他开口,席面上终于有人拱手苦笑道。
“徐老说笑了,您都把地方定到紫明楼了,我们还能有什么不满?不过是.没啥胃口罢了。”
哪怕没有明说,徐老爷也知道为啥这帮人其中也包括自己愁成了这般模样。
说到底,不过是那五蕴观大祭搞得。
现在不比以前了,自从天道崩塌,朝廷失恩之后,这汉地二十四州基本就由各个门派所瓜分,可以说每一派都是名副其实的太上皇,所治下百姓是生是死,是繁荣昌盛是全家尽灭,都只由那些修行中人的心情而定。
他们这群人虽说是老爷,但在如今这世道,其实也比那些平民百姓强不到哪去,只要家里没入了门的,依旧没多少把握自己命运的能力。
而如今.
这五蕴观也是真不太平。
不,或者说这全天下都不怎么太平。
沉默许久后,才有人夹起了个鱼唇,放到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几下,然后说道。
“我说你们,知道今天外山道那里又死了一批人吗?”
这句终于是打开了话头,其中一个人挑了挑眉毛,说道。
“.听说过,是死了七八个还是十来个来着这已经是半个月以来的第七起了吧?”
“是十五个,而且不是第七起,而是第十一起了。”
一个像是公门中人的家伙提起酒壶,甚至没有倒到杯子里,而是对着嘴,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
“而且死的是一个比一个惨,我虽然没亲自到地方,但根据仵作所说,这些人全都被剥了皮还都是在活着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剥下来的。那凶手压根就没想干净利落地杀人,只是打算以折磨取乐。”
“那是谁干的?”
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几人都拿看白痴的目光看向提问者。
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不过是观里那帮大爷呗!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现在谁不知道,观里那两位争宗主已经争到了白热化,不光是五蕴观本身,甚至连这治下都死了不少人。
但这话心知肚明也就罢了,谁也不敢多说。
于是在半晌之后,才有人再度旁敲侧击地开了口。
“我说徐老,我记得你家里是有两个子侄辈入了门吧,他们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听到这话,周围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徐老太爷也是傲然地抚了抚长须,接着说道。
“成文成武他们俩才入门没几年,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况且他们好不容易才进了观里,我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去麻烦他们以免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话里话外都露着自满与不屑,然而周围人却没有一个有意见的,都带着无比羡慕的神情连连称是。
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在如何在这乱子中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所以很快又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可再怎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眼瞅着大祭将至,如果继续这么乱下去”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忽然间,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几人立马死死闭上嘴,然后紧张地抬眼看去。
旋即,便都松了口气。
倒没什么意外,只是店小二引着个客人,来到了这三楼就餐而已。
等会,不对啊,这一层都让我们包下来了,这怎么又来了个客人?
有一人把小二招呼过来,稍微问了问然而人家回答的却是振振有词。
“楼下客满了,所以没办法,先让人家上来待一会,麻烦各位将就一下。”
瞧瞧,这话说的这叫一个硬气!
换成别的地方,这群豪绅早让人把这小二从楼上扔出去了可惜的是,这紫明楼据说是观里某个大佬的产业,给他们八个胆子都不敢在这里闹事。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二引着那人寻了个位置,然后落座。
幸好,距离离着他们颇远,倒也称不上碍事。
不过有了外人之后,一些私密话也不好谈了,大伙也只能喝酒的喝酒,夹菜的夹菜,不知不觉间,又将话题转向了州外。
“对了,溢州那档子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
“寒山寺举宗尽灭的事。”
说到这里,气氛总算是稍微热络了起来。
“这事还有人没听说过的?那寒山寺虽然不大,但好歹也镇压了几百里的地界,结果一夜之间突然全没了听说是招惹到了什么大诡?”
听到这个猜测,立马就有人嗤笑道。
“你这听都听不准,被大诡灭了的那个是无生门好不?虽说也是个宗派,但比寒山寺差了不少呢。”
说话那人也是不服,当即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