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聪明睿智的大儿子,姜媛心里顿时难受得紧,听贺子归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放在家里比较安心,还能每天亲自照顾。
“可是徐天师说,他在医院设了法保护阿戟,阿戟还是在医院比较好。”姜媛迟疑道,“要不我们去问问他,能不能将阿戟接回来。”
贺志国此时也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贺子归,“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在家里毕竟没有在医院方便,总是让医生过来多费事。”
“妈,要是那个徐天师真的厉害,大哥怎么可能沉睡三年?”贺子归提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沅水村被人救了的事?”
“记得,怎么了?”姜媛问道。
贺子归一脸赞叹道:“救我的也是个高人,我胳臂不是断了吗?就是他帮我治的,这才几天啊,结果我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我快痊愈了,断了起码有两个月,这事妈你也是知道的。”
“确实如此,”姜媛点点头,告诉一脸茫然的贺志国,“我陪子归一起去医院的,子归才离开京市十几天,胳臂也才摔断几天,但医生却说他快要痊愈了,看来那位高人确实本事不俗。”
对于妻子的话,贺志国自然是相信的,他问贺子归,“你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有话要说吧?”
“爸,那位高人医术不凡,不如我们请他过来,或许还能把哥的身体调养好呢,你们也看到了,哥躺了三年,现在就只剩下皮包骨,要是哪天他醒过来,路都走不了可怎么办?”贺子归连忙卖安利。
贺志国皱眉,“你既然说他是高人,高人岂是那么好请的?”
“正好我跟他有些交情嘛,放心,这事交给我!”他说完不等两人反对就急匆匆往外跑去。
于是不到一天,京市上流圈子里就流传一个消息,说是贺家二少为了不让贺大少清醒,竟强硬地将贺大少从医院带回家,看来贺家是要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热闹事了!没想到平时任性乖张的贺二少,居然还藏着这样争权夺利的阴暗心思。就连贺子归那些狐朋狗友都忍不住要信了。
“屁!”贺子归一掌拍在青年后脑勺上,“我才不想管那么大一个集团,我巴不得我哥醒来呢!”
青年笑笑,“我们都是相信贺二少的,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虽嘴上这么说着,但谁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贺子归心里嗤笑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开车就走,尾气喷了几个二世祖一脸。
他还要去谢家请谢大师呢,没空跟他们唧唧歪歪。
谢家别墅内,谢晋气得直捂胸口,但一想到医院里谢厌的诡异动作,担心他精神病再次爆发,只好憋着气道:“以后不要乱跑了知不知道?否则爸爸会担心的。”
因昨天谢厌的狠厉,谢婉兮也不敢再招惹他,直接躲进房间眼不见为净,孟白露则在楼上照顾谢行知。
好好一个家,就因为这个兔崽子的到来,变成这副模样,要不是为了肾,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这小子领回家。
谢晋越想越气,见谢厌只顾着与他的宠物蛇玩闹,完全无视自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正要开口,周荣就进屋道:“已经联系上一位天师,天师很快就能到。”
谢晋颔首表示明白,周荣退下去,心里叹口气,家里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安宁?
在天师到来之前,贺子归却先到一步。
贺家在京市算得上顶尖豪门,底蕴比谢家深厚多了,两家很少有交集,所以见到贺子归,周荣还觉颇为诧异。
贺子归是个急性子,没等周荣开口,他就径自往里走,道:“我是来接谢延的,他在家吧?”
接谢延?大少什么时候跟贺二少认识了?周荣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引着贺子归来到客厅。
刚一进门,贺子归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谢厌,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道:“谢延,跟我走。”
谢晋一脸懵逼,贺二少怎么会来他们谢家,而且还是来找谢延的?他正了正色,欲开口与贺子归搭上关系,却见贺子归已经带着小兔崽子离开了,全程丝毫没将他这个谢氏总裁放在眼里!
“去查,谢延和贺二少是怎么认识的。”谢晋严肃道。谢家这些年虽发展不错,但比起那些老牌家族,确实低了他们一头,要是能搭上贺家这条船,他们谢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既然谢延能与眼高于顶的贺二少相交,更遑论行知?倘若行知能够与贺二少交好,他们谢家必定会再辉煌百年。
谢晋心中的畅想无人得知,谢厌靠在车内,问:“我让你买的那些药材你都买了吗?”
“买了买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贺子归说着又皱起眉,“你不知道,现在我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个狼心狗肺之辈,他们都说我就是不想让大哥醒来,好独占贺家的财产,大师你说,管理一个集团那么累,我图什么啊?当个二世祖不好吗?而且,他们还说,我买药材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真是的!”
他话痨说个没完,见谢厌一直与小蛇玩耍,不禁有些嫉妒那条蛇,长得丑了吧唧的,凭什么得到大师青睐?
他瞪了一眼小黑蛇,哪知道小黑蛇似有所感,金黄色眼睛对上他,淡淡地瞅他一眼,看着他仿佛就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哇靠!这条蛇也太诡异了吧?大师的宠物就是如此风骚!
“大师,我能问一下,你买那些药材是干什么用的吗?”那些药材种类非常繁多,他买的时候也找人问过,但那些卖药的也不知道买这些药材的用意是什么,因为这些药材能组合成许许多多的药方,真不知道大师要用来干嘛,“不会是给我哥调养身体的吧?”
“可以这么说。”谢厌回道。表面是调养身体,实则是温养神魂。
贺戟的魂魄如今栖身在小蛇体内,如稚子一般,极为脆弱,倘若他贸然将魂魄从小蛇体内引出,再送回贺戟身体里,恐对神魂有损。所以他决定先用丹药喂蛇,慢慢滋养神魂,待魂魄逐渐凝实,且恢复一些意识,便可进行移魂。
回到贺宅,贺子归领着谢厌来到客厅,因贺志国和姜媛都去工作,两人便直接来到贺戟的房间。
房间大而简洁,男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谢厌沉默看他好一会儿,道:“等药材到了告诉我,现在我要修行,你先出去吧。”
贺子归其实是想看他怎么修行的,可是大师不让他看他也没办法,只好退出房间。
他走之后,谢厌便开始在他的床边布置符阵,高深的符文将整张床保护起来,若是有人对贺戟有恶意之举,自会触发符阵。
与此同时,谢家也迎来了一位天师。这位天师姓厉名左,二十来岁,相貌英俊,看起来斯文有礼,让谢晋和孟白露好感大生。
“厉大师,您看我儿子的腿是怎么回事?”孟白露看着床上疼得冒冷汗的谢行知,对谢厌的怨恨更为强烈。
厉左已经听完他们对事情经过的描述,看了看谢行知腿上的咬伤,笑道:“腿疼不是因为这个。”他说完,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在眼部不知画了什么,而后眸中光芒一闪。
入目所见,一抹极细的道力正在伤口周围游蹿,正是因此才引起痛感,他用手附在谢行知伤口处,过了几分钟,谢行知渐渐不再喊痛,神色和缓许多,孟白露见状,顿时大为惊喜,却又不敢打扰厉左施法,只好努力憋住,直到厉左抬手,她才激动道:“大师,行知应该没事了吧?”
厉左颔首,扬唇一笑,俊朗非常,“谢二少是不是得罪哪位天师了?”
孟白露和谢晋一惊,两人之前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如今见厉左出手后,谢行知很快没事,便生了敬畏之心,乍一听说谢行知得罪了某位天师,这还了得?天师什么厉害手段没有?要是天师真的报复他们家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厉左笑得亲和,“这位天师只是小小惩罚一下谢二少,应该不会伤及性命,不过,你们之前说,谢少只是被谢大少的宠物蛇咬了一口便腿疼不断,在被咬之后,就没有碰上其他人吗?”
“没有,除了医生。”孟白露仔细回忆后,认真回道。
“有意思,”厉左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对上他愤恨的眼神,眸光不禁深幽了些,问道,“谢大少为什么要用蛇咬你?”
谢行知对解除他痛苦的厉左很是信服,回道:“我不过是在他被子上洒了油漆,给他一点教训,他就放蛇咬我。”
“嗯……只是洒了一点油漆,”厉左倏然笑出声来,看向谢行知的目光似乎极为满意,“那他放蛇咬你确实很过分,但是,如果你没有得罪过其他天师,想必这位谢大少与我是同道中人。”
“什么!”谢晋等人顿时一惊,“不可能啊,资料上他一直待在村子里,哪有机会学习这些法术?”
厉左不以为意,只道:“既然谢二少的症状已解,那我也该走了,至于费用,直接打到我账户就好。”他说着,转身作势离开。
“大师!”谢行知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谢延如果会道术,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招惹他?”
厉左回首,面带笑意,“他强于你,你自然无法招惹。”年轻人的脾气确实大,他稍稍一激,便会自投罗网。
“大师,那我也能学道术吗?”果然不出他所料,少年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厉左温柔亲切道:“学道术也得看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
跳入陷阱的少年依旧执着问道:“什么才叫有天赋?”
厉左顿了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谢行知,“我待会儿还有事,暂时没法与你说太多,这是我的地址,你若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可以来这里找我。”
谢行知紧紧攥着名片,目送他离开,心中愈发坚定,他一定要学习道术,他就不信自己比谢延差!到时候,他就可以报这次之仇!
“爸,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收养他?”谢行知也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自己爸妈对谢延很不喜,所以他才困惑。
谢晋轻咳一声,难以启口,他现在知道谢延学了道术,对换肾一事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怪不得在医院的时候,谢延会给他警告,想来学道之人能掐会算,应该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难道他还要继续找写一个血型匹配的肾源吗?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孟白露见他一脸颓然,便知他心中所想,但她脑筋转得快,说道:“我看刚才厉天师轻易就化解了谢延的伎俩,想必功力比谢延要深厚得多,要是行知能拜他为师,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是啊!谢晋眼睛一亮,他可真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谢延才多大?学道又能学到几个本事?一定远不及厉天师,要是行知能够拜在厉天师门下,学得真本事,对付谢延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么想着,他便将自己带谢延回来的原因全盘托出。
谢行知本来听到谢延乃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觉一股极强的排斥感和怒意油然而生,不过一想到谢延只是爸爸的肾源,他就相当兴奋,“我明天就去找厉天师!”
谢家人的密谋,谢厌并不知晓,即便知晓,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贺戟身上,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事情。
贺志国和姜媛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还闻到一股药味,便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贺子归:“你真将那位大师请回家了?”
贺子归一脸萎靡地点点头,“是啊。”他听说谢厌要炼药,便想要观摩一二,谢厌没阻拦他,然后他就看着谢厌炼了整整两个小时的药……到现在还没结束。
如此枯燥无聊的炼药,也不知道谢大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姜媛问:“我们能去见见吗?”
贺子归摆摆手,“还是别,大师正忙着,等他忙完自然会见到,”想到谢厌的年纪,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你们等会见到他可不要惊讶,人不可貌相,英雄不在年高,到时候可别看不起人。”
听他这话,贺志国手又痒起来,“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姜媛和贺志国本以为贺子归的意思是,这位大师长得不太好看,所以告诫他们到时候不要表现出来,心中不禁好笑,他们再丑的也见过,怎么可能因为相貌问题轻视大师呢?
可真当谢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人还是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贺子归叹口气,刚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控制不了表情呢?
“爸,妈,这就是我说的大师,姓谢。谢大师,这是我爸妈。”贺子归无奈地用互相介绍打破客厅的沉寂。
谢厌朝两人颔首,“伯父伯母,你们好。”这是小久这一世的亲人,他应该礼貌待之。
贺志国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姜媛就回过神来,立刻站起来,笑道:“谢大师客气了,快请坐。”
在他坐下之后,贺志国才想起来问:“谢大师小小年纪,医术不凡,不知道师承何人?”他只以为谢厌会医术,并不知他还会道术。
帮贺戟还魂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客厅还有一些佣人,贺子归忙道:“爸,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我都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姜媛温柔地笑笑,暗中掐了一下贺志国。
在贺家住下之后,谢家人好似已经忘记谢厌这个人,压根没来找他,这正合谢厌的意。
这些日子,小黑蛇察觉谢厌对它越来越温柔,胆子便越发大,手腕已经不是它的常驻之地,它现在最喜欢待在谢厌的肩膀上,这样它就能一直看着这个人的脸。
谢厌掌心出现一枚丹药,小黑蛇一见便知是给自己吃的,这是独一份、别人都没有的,它快速游到谢厌手上,张开蛇吻。谢厌宠溺一笑,将丹药投入它口中,然后闭目修炼。小黑蛇就伏在他的腿边,丝丝缕缕的道力也进入它的体内,温养它体内的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嘈杂声惊扰到一人一蛇,谢厌睁开眼睛,小黑蛇立刻游至他的肩上,随他一起行至屋外。
贺子归给谢厌安排的房间就在贺戟的旁边,所以谢厌一出门就看到站在贺戟门前作势要闯进去的男人。
“二叔!”贺子归皱着眉,整个人拦在门前,满脸不悦,“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我过分?我这个做叔叔的看望一下侄子不过分吧?”贺志军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都在传你狼心狗肺,不想让阿戟接受治疗醒过来!”
“所以呢?”贺子归毫不退让,“你作为叔叔,是在怀疑我吗?”贺子归真是冤枉极了。
贺志军完全不将贺子归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贺子归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完全比不上贺戟,丝毫不用在意。
“你将阿戟带回家,又没请护工,你难道不就是……”
“贺子归,”谢厌清冷的声音在长廊上响起,“太吵了。”
贺志军回身看去,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背着光站在自己面前,肩膀上还有一只黑色小蛇,小蛇正对他吐着红信子。
“你是谁?”贺志军面色微变,看着谢厌的眼神相当不善,这个少年出现得很诡异,让他产生一种不安感。
“这是我的朋友,”贺子归上前一步,“二叔,你要是没其他事就先回吧。”
贺志军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小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趁贺子归不注意,就要往房间冲去。
“啪!”
肉体撞击在地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贺志军完美地演绎了一个平地摔,直接脸朝地,贺子归甚至都能听到一声骨裂,随之而来的就是杀猪般的惨叫声。
“二叔,你还能站起来吗?”他靠在门边笑道,顺便还给谢厌竖了个拇指。他只看到谢厌手指动了几下,贺志军就摔倒在地,不愧是大师啊!
贺志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凄惨地捂住摔断的鼻梁,哪还顾得上本来的打算,连忙离开去医院。
见他如此不堪的模样,贺子归直接抱着肚子笑起来,“大师,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小黑蛇舔了舔谢厌的脸颊,似乎也很高兴。
贺家的药材一直没断,而且乍一看都是补身体的药,有的人猜测贺戟可能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太虚弱,需要药材补身;也有人猜测贺戟快死了,贺家人是想吊着他的命。
外头众说纷纭,贺家人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贺志国和姜媛本来还不太信任谢厌,但看着自己大儿子的身体渐渐恢复,不再像之前那本皮包骨头,气色好上许多,便对谢厌相当感激,把他当大师一般敬重。
在贺家一住就是半年,谢厌几乎足不出户,这一点令贺子归相当佩服。自那次贺志军鼻梁摔断之后,他就再也没来,也不知道暗地里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冬天来临,按理说小黑蛇需要冬眠,但它一直跟在谢厌身边,吸取不少道力,已经与普通蛇不一样,而且半年过去,它似乎更加神气,谢厌能明显感觉到贺戟的魂魄越来越凝实,看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将魂魄引入肉身之中。
当然,引入肉身并非表示贺戟就能够立刻醒来,离体三年的魂魄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意识的回归需要循序渐进,对此,谢厌等得起。
转眼到了春节,贺家人都要去老宅陪贺老爷子,贺家别墅里面只剩两人一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