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慎只想说这小子简直狂妄,几年后和现在又能有多大区别?
钟离慎忍不住笑了,说:“你说这种话,简直大言不惭,狂妄至极。"
蔺玄之点点头道:“大概吧。”
他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事实如何,只需等到几年之后再说。
而且,将晏天痕交给谁,他都不可能放心。
钟离慎蛮有深意地盯着蔺玄之,道:“前几日你推拒了天极宗对你的邀请,看来其中的原因也大差不差了。"
蔺玄之又点了点头。
钟离慎眯了眯眼睛,道:“既然你如此有自信,又有想法,那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蔺玄之看着他,道:“钟离丹师的好意,玄之心领了,待来年我带阿弟上山,还要多托你照应。"
“呵…"钟离慎笑了,道:“你当真对天级丹不上心?”
"上心,但不动心。"蔺玄之淡淡道:“即便我此生都得不到天级丹,我也不会让阿痕离开我。"
钟离慎愣了一愣,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道:“晏天痕有些话说得对,你待他太过独断专行了些,他是否愿意,你应当先问清楚。”
蔺玄之眸色微深,道:“我自会反省,钟离丹师不必挂心。”
钟离慎也懒得管这些旁人的事情,毕竟交浅言深总是不好,更何况一一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徒弟,就被蔺玄之这小子给弄跑了,他心里还觉得不畅快呢!
钟离慎离开之后,蔺玄之总算是摇摇欲坠地坐在了椅子上。
晏天痕的话历历在耳,一字一句都不曾从他的记忆之中消失,他甚至满脑子都在回荡着晏天痕的那些控诉…
蔺玄之被伤透了心,同时有着浓郁的挫败感。
重生以来,他便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心理,来认真地、温和地对待唯一被他视为珍宝的晏天痕,他为他打点好一切,铺好所有的路,无论做什么之前,都要先行考虑晏天痕的得失。
他以为他作为兄长,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还保护他、爱他,可是…仅仅是一个钟离慎,竟然能逼得晏天痕说出这些伤人心的话来。
他真的做错了吗?
难道他无论如何弥补,如何悔悟,都仍然无法让晏天痕改变对他的看法,真真正正信任他依靠他吗?
蔺玄之有些恍惚,他坐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琥珀磨磨蹭蹭地来到蔺玄之身边,蹲在他的脚侧,用自己的身子蹭了蹭他的小腿,用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琥珀眼眸,水汪汪地望着他。
蔺玄之心中微微一软,伸手将琥珀抱在了腿上。
的确会感到难过。″蔺玄之喃喃道:“大概还会为自己感到悲哀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无法想象,当他笑着面对我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是怨我恨我的。"
“我该怎么办?"
"其实前生…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爱上我。”
他总以为他很懂晏天痕,然而如今看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晏天痕一口气跑到了西山。
正值落日时分,天空中全是大片大片的云霞映彩,看起来尤为辽阔壮大。
然而晏夭痕却根本无心欣賞这壮阔美景,他现在满心都是无法抑制的委屈。
蔺玄之凭什么让他滚蛋?
他只不过是一气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但也不至于被赶出家门吧?
而且,他好声好气地和蔺玄之分析利弊,只是说一说他自己的想法而已,蔺玄之竟对他冷眼相待。
晏天痕越想越觉得委屈,禁不住扁起了嘴巴,红着眼圈想哭。
“他自己明明独断专行,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问我,还偏偏不让人说了。"晏天痕抓过在旁边拱他屁股的阿白,搂在怀里,低落地揉了揉酸涩的鼻子。
阿白应景地点点头,还伸出小爪子去抹了抹晏天痕下巴上的眼泪。
晏天痕用力地吸吸鼻子,带着哭腔低声说道:“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吗?他就这样把我赶走了,他居然让我滚,呜呜…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他如果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阿白急的抓耳挠腮,嗷呜说道:“大主人不会不要小主人的,他只是生气了而已,就像你也会生气一样!"
晏天痕泪眼汪汪地看着阿白,道:“真的吗?可是他都不来找我,也不来哄我…他就不能哄哄我吗?他哄哄我,我就不生他气了,他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但他总不能不让我说心里话,鸣……"
阿白有些费解迷糊了,在它身为虎崽子的这几年里,在它看来,吵架不给对方亮爪子挠花虎脸都不错了,哪儿有哄一哄的事儿啊?
阿白迷惑地舔了舔爪子,立刻皱起了毛茸茸的小脸一一苦的,难吃!
晏天痕受了委屈,总是喜欢哭鼻子,以前他哭鼻子的时候,蔺湛总是会把他抱在腿上,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还会给他买很多好吃的逗他开心,这才把晏天痕惯成了这副样子。
而现在,蔺玄之却是非乍但不哄他不逗他笑,还偏偏要惹他哭,让他伤心难过。
蔺湛死了。
再也没人在意他的想法了。
和蔺湛在一起的日子,历历在目,蔺湛舍身救他的画面,也在脑海中不停地重复,想到过去这些一悲一喜的日子,晏天痕禁不住更加悲从中来,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着。
他想爹爹了。
他不想要大哥了。
大哥让他滚,他滚了之后,就再也不回去了。
阿白急的抓耳挠腮,它想要安慰晏天痕,但却被这个身体所限,只能嗷呜嗷呜地通过契约和晏天痕交流,但它仍然说不出太多人类的话语,晏天痕也恰恰听不进去。
哭了好一会儿,晏天痕总算是哭够了,他揉着红肿的眼睛抬起头,却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晏天痕又想哭了,他抱着阿白,说:“他真的不要我了,我都跑出来这么久,他都不来找我,都不担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