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朝两边分开, 条隐藏在水中的道路浮现出来,白雁秋踏着这条分水的道路,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尹念。
白雁秋身上:有种缥缈城之人典型的那种安然淡薄,说起话来也不疾不徐,温文有度,一举一 动, 都挑不出丝亳瑕疵让人轻易能够心生好感。
见到蔺玄之,白雁秋先是行了礼,才款款道:“不曾提前告知,突然拜访,还请华容剑仙恕罪。”
缥缈城本地的方言带着几分水乡的软语韵味儿,从白雁秋口中念出,杂糅着清润的噪音,更是缠绵繾绻,光是声音就能让人酥了骨头。
蔺玄之道:“不必多礼,本就是我相邀。
白雁秋眉目清冷,眸色却柔和,他看向晏天痕,微微-笑,道:“这位想来使是晏师弟了,早在年前便听说晏师弟在丹道上造诣极高,我前几日见识了你炼制的丹药,才发现与传言果真相符。”
晏天痕虽然被人夸的多了,却不知为何,被白雁秋这么一夸竟是有种羞赧的感觉,连忙说道:“白师兄才是手法天成,
丹道第一。”"
尹念自豪地说道:“不光丹道第一,歧黄之术也极为厉害,行走世间,人称扶杏君,不知治好了多少人的病。
晏天痕惊讶道:“传 说中的扶杏君,竟然是白师兄?尹念口中的扶杏君,可是曾在北方界乱魔瘟疫大肆横行之时,研制出药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几个城池之人的那位扶杏君?“
“正是白师兄!“尹念挺胸抬头,颇为自豪。晏天痕倒吸口凉气。
扶杏君早年成名,可谓是传说中救苦救难的神仙人物,和晏重华应当算是一辈人。
曼天痕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当初那位悬丝诊脉施诊如”飞的扶杏君,竟会是白雁秋,而白雁秋,竟会是万法正宗的丹门弟子。
看这样子,恐怕整个万法正宗,都没几个知道他另一重身份的。否则,岂不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白雁秋却是了然一笑,道:“我在宗门之内,便只是白雁秋而已,扶杏君只是个称呼,不必太过在意。
接着,他又看了看尹念,摇头说道:“我也是偶然被尹念发现了身份罢了,还请诸位替我保密。晏天痕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毕竟,宗门弟子都很是八卦,若是知道白雁秋便是大名鼎鼎的扶杏君,岂不是要把他的门槛踏破?尹念在旁边加戏,啧啧道:“什么是高人?这就是高人!”
晏天痕对白雁秋印象极好,觉得此人很是豁达,说起话来,让人听着也十分舒服。
晏天痕感慨道:“百闻不如一见,白师兄当真是让我开眼了。”白雁秋道:“英雄出少年,世子也非池中之物。”
蔺玄之听着两人相互吹捧,惺惺相惜,便也不做打断,待到两人已经将丹道讨论了一番,终于停了下来,才慢条斯理开口道:“今日邀白丹师前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要相商。”
白雁秋点点头,道:“尹念已经将事情大体告诉我了,我也不曾想到,尹念竟是会暗中替我出头,寻那对夫妇麻烦,更
想不到晏师弟会因为误会接了禄仙阁的任务,-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会将此事处理妥当,也好让师弟们放心。’
第615章 再见阴阳
晏天痕听着,有些没听明白:道:“等等,禄仙阁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雁秋看着他:平静道:“我母亲姓白, 我是禄仙阁的真正继承人,我家世世代代悬壶济世,如今却落入了旁人之手。
晏天痕张大了嘴巴,道:“竟是如此。
没想到,那其貌不扬,看起来有些木讷实则一颗黑心烂透了的单老板,竟然能生出这般脱俗的儿子,想来白雁秋应当是像极了他的母亲罢。
晏天痕有几分歉意,道:“白师兄,我可不是故意要管你家闲事的,我领任务的时候,看到了有地痞流氓欺负店家的任务,便想着领了,不过,在我知道情况之后:我可是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理都不理那家主人。
白雁秋微微一笑,道:“我晓得,多谢师弟信任,其实前些年,我也想过要将那禄仙阁夺过来,只是当年我年纪尚小,能力不足,再加上长年累月在外面历练,所以没时间没精力去管理偌大的禄仙调,因此,我便暂且将禄仙闾放在那对男女手中,只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击鼓鸣冤,将阁子抢回来。”
白雁秋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他不做意气之争,而是暂时隐忍退却,-来是为了自己积蓄能量,二来管理禄仙阁,人力物力财力皆不可少,既然单老板和那只三尾狐狸想要替人看家,白雁秋又有什么不满呢?
反正,这两人必然会好生经营禄仙阁,毕竟在这些人眼中,禄仙阁可是他们自己的产业。
而白雁秋则是经年之后,觉得时机成熟,便再行回来抢回娘亲留下的禄仙阁,如此非但省心,还能替母亲守住产业,何乐而不为?
晏天痕这么一琢磨, 对白雁秋很是佩服,笑道:“白师兄思虑周全,高瞻远瞩,只是不知师兄打算何时将产业收回来呢
白雁秋原本想要再等上几年,不过:既然尹念和晏天痕对他这件事情上心,又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让这两个师弟看到个大快人心的结果。
白雁秋道:“此次回来,正是想要收回禄仙阁,替我娘、替我讨回个公道。”
晏天痕当即便高兴坏了,这世上,正常人谁不喜欢看这等惩恶扬善沉冤昭雪大快人心之事?
晏天痕当即说道:”白师兄,不知你何时打算去击鼓鸣冤,我随着你一起去,也好让你底气更足一些!’白雁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几人相商之后,决定下午便去秦城主府上击鼓,好生告那对儿奸夫淫妇一状。
蔺玄之让尹念请来了白雁秋,自己却从头至尾并不参与,晏天痕也自然不会让这等杂事打扰蔺玄之的清修,所以也并
未出言邀请。
白雁秋还需回去做些证据方面的准备:所以商议之后便先行告退。
待到白雁秋走后,晏天痕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尹念 ,你究竟是如何认识这人的?”
尹念道:“那年北界先是骨了洪水,紧接着又是三年大早,不知死了多少人,魔族偷偷在河水里面放了瘟毒,-传十十传百,没过两个月,连续几座城池都成了活死人坟墓,我也受了感染,险些死在死人堆儿里面,还是扶杏君及时赶到,给我施诊嚷药,救了我一条命,他那时候睑上蒙了一块白纱,用来隔绝空气之中的毒素,我在他为我诊治的时候,-不小心将他的白纱蹭掉,便看到了他的容貌。
晏天痕恍然,道: "原来扶杏君对你还有救命之恩。”
尹念摸着下巴,说:“若是当初师父和爹没有及时赶到,想来我现在大约摸是该跟着扶杏君,学习歧黄之术,悬壶济世蔺玄之淡淡扫了尹念一眼,道:“怎地,你还后悔了不成?”
尹念连忙表忠心,义正辞严道:“当然了,我这性子,根本不适合学习歧黄之术,我若是跟着他走了,可真是埋没了一
个剑道天才。
晏天痕: ...
当年,扶杏君救了尹念,又被尹念见了真实容貌,倒也没什么在意的,毕竟当初扶杏君的名声还没那般显赫,之后刚巧遇上蔺玄之与尹重月路过此地,蔺玄之见这衣衫褴褛的孩子甚是可怜,见他容貌也不像是北界之人,再问当地人,才知道是被人拐卖之后,自行逃到此处流浪的小孩,连他自己都不知家乡在哪儿。
蔺玄之动了恻隐之心:再摸他根骨;倒是天生的剑骨,便收他为徒,从北界带到了南方,手把手地教他握剑、吐纳、出式、杀人。
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尹念并未告诉晏天痕,当年扶杏君也问他愿不愿意随他一起走,尹念想了想便拒绝了。他不想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好人,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只想活下去而已。
因着下午要一起去凑热闹,晏天痕与尹念嘀嘀咕咕半天之后,使一同向蔺玄之辞行,寻白雁秋去了。两人走后,此处又只剩下蔺玄之一人。
他微微垂眸,手指捏了个法诀,再弹出一滴指尖血,不消片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便多出了两个容貌相似又不尽相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