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极好,眉目如圄,唇若涂丹,脸颊白净而饱满,一双眼眸却是冷若寒山之雪,令人不敢直视,以至于旁人都忽略了他美好的容颜。“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滚。"男子声音宛若流泉静水,甚是好听。那群魔物仍是冲着男子张牙舞爪,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他将这孩子从七域黑渊之中带了出来,便是将魔域最恐怖的怪物,放了出来。孩子紧张地捏紧了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目光里面不光有警惕,还是浓浓的恐惧。
他不要再回到黑渊之中,过那种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日子。但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将他丢掉。男人淡淡地扫过这群修为不低的魔物,道:“动手吧。他从不先出手,这是他的习惯。
而一旦对方出手,不管轻重,他都会将其一招毙命。魔物倒了一片,甚至孩子只来得及看到男人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的招式,那些来追杀他的魔物,便已经都死了。
孩子崇拜地看着男人,不自觉地将手指放在了牙齿之间,啃了啃这是什么臭毛病,改了。"男人瞅着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带了几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道回去之后,好让长生好生给你洗洗身子,脏死了。小孩儿连忙将手放下,有些愧疚地低下了脑袋。他不想让这个人讨厌他。
更不想被人丢弃。
然而,男人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却仍是将小孩儿抱了起来,道:“行踪被发现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说完,男人御剑而飞,朝着灵宗的方向掠取。这是最初的道祖和小魔物。
晏天痕撇撇嘴,道:“你看,师尊居然嫌弃我,还不让我啃爪爪。蔺玄之白了晏天痕一眼,道:“你以前的臭毛病还真多。晏天痕:"……
许是因为煞阵世界不允许多两个人,所以他们都是以另一种生命形态表现的比如
为什么你是蝴蝶,我就是蜜蜂啊。“晏天痕看着翅膀极美的蔺玄之,再看看自己黄不溜秋的身子,顿时感到天道对自己的恶意。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因为我不喜欢啃爪子。晏天痕:…
两人起初还担心变戍蝴蝶蜜蜂之后,还能否跟得上道祖的速度,但他们很快便发现,这煞阵的世界,似乎是在让他们从道祖的视角来看这一切,因此,一转眼的时间,他们便又瞬息之间到了道祖身边。
此时的道祖,已经带着小魔物来到了灵宗。
蔺玄之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
袭白衣,手持青锋雪剑,朝着道祖和小魔物款款走来。¨这日后便是你的师弟了。"道祖道:“我从七域黑渊之地将他带出来,纳入门下,收为徒弟,日后便由你来教他道法,炼制丹药法器,灵宗规矩。长生看着那虽然缩在道祖身后,却仍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小孩,便不由自主地将声音放轻柔了几分,道:“是,师尊道祖有些嫌弃地将小魔物的手松开,道:“你先去给他洗洗身子,那种地方污秽遍地,具是肮脏。
小魔物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巴,偷偷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被嫌弃了。
虽然一路上道祖并未在肢体上刻意表现出对他的嫌弃,但他却能感受到,道祖对他其实有些不喜
他也不愿意脏兮兮的,可谁叫黑渊之地,具是肮脏晏天痕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当真是个小可怜,看得心酸,道:“道祖既然嫌弃我,做什么还要将我带回来?他这洁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蔺玄之皱了皱眉头,道:“道祖不曾嫌弃你,应当是因为你身上的魔气太重了。”晏天痕委屈道:“连你都嫌弃我。”
蔺玄之:“…
道祖在目送长生带着小魔物离开之后,才舒了口气,匆匆转身朝着他的峰头飞去。道祖离开的速度飞快,有种仓促之感,这与道祖平日里无比稳妥的行事风格似有不符。藺晏二人连忙跟上
道祖住的地方,在重雪峰之巅,那处随地都能看到盛开不败的银色莲华,重重疊叠,乃是雪为肌,冰为魂,空气之中的灵气极为浓郁,万物有灵重雪峰常年积雪,温度很低,像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晏天痕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重雪峰了,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快要被冻成一根棍子了藺玄之用翅膀拍了拍晏天痕的脑袋,道:“否则你以为师尊成日自带冷气,是从何而来?″晏天痕觉得这个笑话听起来有些冷。
道祖将门撞开,一声嘭响拉回了晏天痕飘忽的思绪只见原本还身姿玉立的道祖,忽而双膝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猛然抬手用力抓住了门框,却仍是吐出了一口污血
晏天痕心尖儿一颤,连忙朝着道祖飞了过去,道:“师尊,师尊你怎么了!?然而在道祖眼中,只是一只蜜蜂在嗚膊地于他耳边裁5雷婵人粤思干�,抬眸看了眼那只金黑相间围着他不停旋转的小蜜蜂,道:“別别吵,吵得本尊头都疼了。”
然后一抬手,便将这只蜜蜂给弹飞出去。
晏天痕:"
妈的,真是白瞎了他的好心!
然而尚未来得及回神,晏天痕便被一股大力给拉扯出去,而原本道祖所在之处,竟是凝结成了冰凌,道祖露出了几分平日里谁都不曾见过的脆弱,靠坐在了门槛上,他的双手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嘴角不停地有鲜血流出来。鲜血所到之处,冰花炸开,一株生长在门口细缝里的灵草,竟是瞬间枯败。晏天痕震惊了。
这样的道祖,他从未见过。
这是他记忆之中,道祖全盛的时期
以一人之力,可以深入被称为有进无出人间地狱的魔界七域黑渊之地,进出自如,甚至将他从那只动辄地动山摇的大魔物手中救出,杀出魔狱,带他回灵宗。这样的修为法力,是何等令人恐惧?
饶是后来全盛时期的幽山灵毓,都不敢触其锋芒。然而此时此刻,道祖竟然虚弱至此。
晏天痕说不出话来。
蔺玄之亦是受到了冲击。
片刻之后,道祖轻抿了一下泛青的嘴唇,靠在门槛上轻轻叹了口气“你又去黑渊之地做什么?"一道声音传来,年轻的黑袍男子匆匆走来,蹲在道祖身边,握着他的手腕探了一探,脸色难看极了,咬牙切齿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如今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吗?魔界本身就会侵蚀你的丹田气海和心脉,你若是不想活了,就直接爆体而亡算了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道祖轻飘飄地扫了他
面无表情道:“你发什么火,我离死还远着,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一一圣人捏紧了拳头,道:“你还带来了一个魔物?你还碰了他?道祖道:“碰他怎么了,他那么软,多可爱。”圣人忍无可忍,咆哮道:"他是魔物啊!还是黑渊之地来的魔物,他全身上下都是能让你修为反噬的魔气,你能不能离他远一些!
道祖不以为意,道:“你紧张什么,这不是没什么事情么。圣人道:“这叫没什么事情?你现在体内的寒气已经快要侵蚀到心脉了。死不了,你淡定一些,莫要一惊一乍的,都多大年龄了。"道祖说:“只是有些痛而已,也不是不能忍耐
可你每日都要忍受这冰寒入体之痛!"圣人被道祖这无所谓的态度给彻底点爆,一拳头砸在了门框上,瞪着眼眸道:“你这是在找死!为了修补那九根天柱,你早就折损了寿命和道行你这身体说白了就是在苟延残喘,你他妈成日做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那些爱徒知道吗“闭嘴。"道祖绷住脸,站了起来,呵斥道:“你话太多了。”圣人眼眶通红,看着道祖将体内沾染的魔气排出体外片刻之后,道祖才緩缓睁开眼眸,道;“阿蛮,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天柱摇摇欲坠是第一步,我虽暂且将其补好,但我窥天之时,却发现星象依然是一盘死局。圣人怔怔地看着道祖,道:“这和你深入魔狱,将那个小魔物带回来有什么关系吗?道祖道:“倒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去魔界寻找机缘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孩子,总觉得和我有些绿分,便就顺手带回来了。
圣人黑了脸,说:“魔物与你属性相克,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道祖说:“但是他那么乖,眼巴巴看着我,我才舍不得将他留在那个地方。
第758章 一晃十年
圣人忍了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道祖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欠揍了?
圣人说:“你若是再这么到处乱捡垃圾,我会先把垃圾揍一顿。道祖皱着眉头道:“你别这么说,他们都是好孩子。”长生和羲和他们也就罢了,毕竟是天赋卓然的先天灵修者,可你捡来那个小魔物又是犯了什么病?“圣人压抑着怒火,道:"魔物毕竟和我们不同,而且,他来自黑渊,身上的魔气,数万年都不可能净化完全,灵宗上上下下具是灵物,他留在此处,就是给灵宗埋下隐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道祖慢条斯理道:万物皆有灵,魔物之中也有好的,灵修之中也有欺世盗名之辈,我觉得与他有缘,便就带回来了,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就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不必说出来。
圣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一甩袖子转身便走,道:“我再也不管你了!道祖道:“慢走不送。”
毕竟是魔气入体,道祖便在山间的密室之中闭关了。夜里,蔺玄之和晏天痕蹲在一朵开得正好的银莲花瓣上,一起看月亮。晏天痕道:“我竟从不知道师尊的身体受不得魔气,而且反噬竟会如此严重,他都不告诉我们,搞得我一直以为他很是嫌弃我。
藺玄之说:"师尊一向对弟子们极好,他这人又很是隐忍,不管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累也从不愿意多说,若不是今日我重回灵宗,见到过去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师尊竟是沾染不得魔晏天痕顿时觉得愧疚之心快要将他给淹没,他一直都觉得心中有刺,觉得师尊不够喜欢自己,甚至直接将自己丢给长生便不管不顾,连名字都要让长生起。但现在,他发现原来他是多么小心眼的人,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冷风吹过,晏天痕抖了抖身上的翅膀,朝着蔺玄之暖融融的翅膀靠了过去。你听他们说了吗,天柱之前便已经出问题了。”晏天痕紧挨着蔺玄之取暖,道:“我还以为要一二十年之后。”
蔺玄之道:“我也以为
晏天痕惊讶地说:“师尊那么信任你,居然连你都没告诉。蔺玄之淡淡道:“这多正常,师尊什么时候都是站在我们前面的,修补天柱这种事情,谁接手都是大麻烦,没听圣人说么,师尊因着修补天柱,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寿命也有所折损说到此处,蔺玄之沉默了片刻,道:“师尊在东北界天柱倾塌的时候,无力将天柱重新撑起来,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身受重伤晏天痕禁不住叹息,道:“我一直以为,师尊的巅峰便是这个时候,没想到,这竟是他受伤之后的修为境界。”
于是,两人同时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师尊果真不愧为九界当世第一人。
道祖这一闭关就是数年之久,蔺晏二人进不去那闭关的密室,也离不得道祖周身百丈之外,便只得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转圈。
成为蜜蜂蝴蝶之后,他们的视角变得和人类有极大不同,看到的花自成一个世界,倒也很是有趣
花瓣成了柔软的垫子,花蜜是最为纯粹的银莲沉雪蜜,再加上重雪峰上具是浓郁充沛的灵气,蔺晏二人倒是得了不少好处。
尤其是晏天痕,修为竟是隐隐有了突破宗师境的意思,只是如今这副身体不大适合双修,要不然的话…
山间不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道祖终于出关了道祖仍是那副遗世独立高洁傲岸的模样,步伐轻而稳,气质也如冋这银莲,让人只敢仰而不敢望,生怕多看他一眼便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