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诚!”被抓包的游艺也顾不上这些,因为后怕,连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刚才不小心走神了,”两次都没能成功转移话题的温诚无奈道,“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况且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我看到你也好了大半。”
“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还——”
看着温诚顶着纸一般的病态面容还在这边说着故意调笑的话,游艺急得眼睛都红了!
天知道他刚才远远看着温诚五六分钟一声不吭最后差点儿直接走上马路的时候吓成了什么样?他在手机那边叫了好几遍对方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吓得恨不得快要报警了!
偏偏现在对着这个人的笑,他又不敢打不敢骂不舍得说重话,只能鼓着脸把话都咽肚子里自己憋着!
看着游艺红着眼瞪他,让本来还打算把这人哄好后继续趁热打铁让他忘了这事的温诚暗自叹气,也知道不能按着原有计划,再凑过去火上浇油。
社会历练人啊,这出去也没有多久,孩子明显长大了。
再也不是从前逗两句就红耳朵的白瓷娃娃了。
“我现在头晕反胃还有些腿软,”温诚抬起还被他拽着的胳膊,上下摇晃,无奈使出苦肉计,“送我回家吧,大可爱。”
……
游艺没来过温诚的家,最近的距离就是站在小区门口和门卫室的年轻保安大眼瞪小眼——后来他每次多带一份早餐也得到了能在门卫室内陪保安胡扯的机会。
因为游艺嘴甜又识相,来这几次都没拐弯打听过小区内的情况,小区内的几位保安对他印象还都不错。
这次看他和温诚从出租车上下来,轮班的年轻保安还能认出来他。
游艺扶温诚在旁边站稳——其实温诚腿脚利落完全能自己走路,但因为游艺板着脸一路上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他也只好慢悠悠地拖着腿,胳膊搭着游艺的肩膀,继续装作体力不支的娇弱模样。
“哥!”
“嗯?”
温诚应声抬头——正面对着门卫室的游艺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他,而一脚踏出门的年轻保安也脚步迟疑地顿在原地。
闹了个乌龙的温诚沉默一秒,客气微笑:“打扰了,你们继续。”
游艺张嘴,下意识想要解释。
温诚却侧过头乖巧站在一边,当做之前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嗯,那个,”走出来的年轻保安略微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他指了指门尴尬地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
一听这话游艺忙回头:“哎!”
称呼卡在口中,游艺之前来的时候也就对着这些人哥来哥去的一通乱喊,这突然想叫名字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也没问过这些人都怎么称呼。
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含糊过去:“哥,那个你能不能借……”
他把称呼恨不得都含在嘴里了,结果原本还装作病弱模样的温诚不知道长了双什么耳朵,突然转身就往小区内走,脚下生风。
“哥……温诚!”
游艺看了眼几步就走出好几米外的温诚,忙快步走向年轻保安:“电瓶车能不能借我用用?我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还你。”
因为小区内不允许外来车辆,包括外卖车和出租车进入——毕竟凭借这里面住户的身份基本上不会叫出租车。但为了避免真因为什么事没开车的人回来,门卫室旁边摆着几辆公益电瓶车,只是多为保安用,开车巡逻或者替住户送个外卖什么的。
年轻保安回屋把钥匙给他,拽住拔腿就要跑的游艺:“还是要登记一下。”
接过笔刷刷刷写了两笔,游艺把登记簿扔给这位年轻保安,跑到电瓶车停着的位置插上钥匙就要离开。
“温诚家从右边拐,第二个路口向左,一路直走。”身后年轻保安说,“还有我姓顾。”
“谢谢顾哥!”
游艺对他摆摆手,骑着小电瓶车往早就看不到人影的右边小路开去。
刚到第二个路口准备向左转,就看到原本早就走远的温诚抱着那盆凄凉的绿萝正站在路口,脚边趴着一只拖着牵引绳的哈士奇,正伸着舌头傻呵呵地把大脑袋枕在温诚鞋上装死。
温诚抬抬脚,这傻哈还呜咽呜咽地委屈两声。
“干什么?你主人照顾你这么多年,一个转身你就和别的哥哥跑了?不知感恩的小混蛋。”
游艺慢慢滑着电瓶车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温诚指着脚下的傻哈这么说。
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事,偏偏温诚语气恨铁不成钢教训得让游艺都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挖出来了一点点小愧疚。
“哥。”
“说,”温诚又对着脚下的傻哈说,“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汪汪汪!”
哭笑不得的游艺都快握不住电瓶车的车把手,他把车停在一边,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站在温诚身边——躺在温诚脚边的哈士奇歪着脑袋看他,呲牙。
“凶谁呢你?”温诚板着脸踢它一脚,“谁家的你都敢凶?”
“呜……”傻哈委屈巴巴地把脑袋贴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抬头看他。
有些害怕大型犬类的游艺看着这只哈士奇凄惨的模样,深表同情,脚下却暗戳戳地往温诚身边凑得更紧了一些。
“舍得理我了?”温诚看他越蹭越近,最后恨不得和自己贴在一起,没忍住掐了把他的脸,“又不是在车上冲我甩冷脸的时候了?”
“我没有。”游艺小声反驳,“我就是担心。”
“你还冲着别人喊哥,把我扔一边?”手感太好,温诚没忍住又找借口捏了一把,“小没良心的。”
“不是!”游艺委屈得天都要落泪了,“我真没有。”
其实从小区门口甩手走过来这几步后,温诚那些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小脾气早就散了。他在路口这边等着游艺的时候还想着要是游艺还板着脸不理人,他要怎么请求宽大处理。
没想到这个大可爱却先一步委屈巴巴地辩解。
温诚轻咳两声,感觉自己就像是无理取闹欺负小孩。
——还乐在其中想再多欺负几次。
“下厨给我做顿饭吧,”温诚摸下肚子,顺着杆子就把自己爬到受委屈要补偿的那方了,“我今天中午还没吃饭……”
“啊!”一听温诚没吃饭,游艺马上就急了,他先从兜里摸出来了两根巧克力棒一把糖,一股脑全塞给温诚,“你先用它垫一口!”
其实想说自己现在并不饿的温诚看着手中这一把东西,又好奇地看了眼游艺看似平平无奇的兜:“你是百宝箱吗?”
转身去开小电瓶车的游艺嘟囔着:“原本还有牛肉干的,在飞机上被我吃了……哥?”
“啊。”温诚艰难地往前迈了一步,看着被脚下傻哈咬住的裤脚,无奈道,“你现在要是真有牛肉干就好了。”
第37章
温诚坐在电瓶车上, 嘴里含着颗奶糖, 那赖定他的哈士奇仍旧咬着他的裤脚不放。看得躲在温诚另一侧的游艺心惊肉跳,生怕这只狗突然暴起一口咬了人。
不过这心惊了三四分钟,也就惊习惯了,看着温诚用怀里那盆绿萝垂下的叶子去碰哈士奇的鼻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
这只二哈也不算那么蠢, 被逗得大脑袋晃来晃去也坚决不松嘴。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逗狗还是吃糖,总之温诚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哥?”怕狗的游艺半个脑袋恨不得趴在温诚的肩膀上去看,“我们就这么守着它等他主人来接吗?”
温诚应了一声,晃晃腿,那如同长在他裤子上的大毛脑袋也跟着晃了晃。
“但是……”游艺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它脖子上是不是挂着铭牌?”
一个椭圆形的铭牌就挂在二哈的脖子上,但是因为视线挡着, 游艺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正常来说应该会有狗狗姓名和主人的联系方式吧?
“我和它主人有仇,不想理他。”温诚偏头逗他,“你去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游艺往温诚身后躲了躲,把头摇成拨浪鼓。
本来也没打算真让他看的温诚因为游艺如此配合他的模样, 完全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心情很好地将的手机解锁后递给游艺, “你看看联系方式里面有没有, 没有的话往黑名单里找一下。”
游艺接过手机没动:“你认识这只哈士奇啊?”
“不认识的话,我能让它蹭我身上吗?”温诚用握在手上的绿萝叶子拍了下游艺的脸, 笑着看他,“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不,他还以为温诚天生亲近动物。
听到这是个熟狗, 游艺本来放下一半的心也就安慰沉到肚子里,低头看着温诚手机,管着眼睛也没看其他,直接点开了通讯录。
好奇地问:“找谁啊?”
“江良翰。”
“哦,江……”游艺突然抬起头,傻愣地重复了一遍,“江良翰?”
这语气让温诚微微地眯起眼,似笑非笑:“你也是他的影迷啊?”
求生欲让游艺对天发誓否定三连:“不是没有不可能!”
“乖。”这个答案让温诚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演艺圈也容不下两个类型相似的影帝。江良翰和温诚年龄相仿基本同期出道,各自拍的电影又总会在同样的时间上映,奖项提名挨在一起,红毯顺序挨在一起,甚至每一个颁奖礼的座位都是相邻。曾经颁奖现场的摄像机特别喜欢关注这俩人,就愿意捕捉他们冷眼相对的白眼镜头。
这俩人也是不负众望,基本上见面日常嘲讽,笑容维持冷笑,欢喜冤家相爱相杀……应运而生的CP粉阵容惊人且长盛不衰。
——每当游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上去撕一撕。
温诚消失的六年来,这基本上就是游艺最大的乐趣。
游艺一听这狗是江良翰养的,伸头看着这颗毛绒绒的蠢脑袋,更是愈发觉得它蠢得讨人厌。
狗随主人,江良翰的狗都这么蠢了,江良翰本人估计也半斤八两。
素未谋面,游艺就毫无原则毫无理智在心底给江良翰盖了一个蠢戳。看着温诚手机黑名单里面的那个人,手指顿在上面好半天,都不想给他放出来了。
“二宝!”
游艺还在咬着牙迟疑,就看到远处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女人快速跑过来,这可能是个练短跑的健将,一晃眼,她就直接刹车停在了温诚腿边——只是在终点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跪下。
全靠温诚拽了她一把,她才没能行此大礼。
“谢谢谢谢谢谢!”年轻女人一边粗喘一边道谢,蹲在地上揉着那被叫做‘二宝’的蠢狗,满脸的心有余悸,“二宝,你吓死我了。”
二宝不为所动,依旧咬着温诚的裤脚不放。
这女人蹲地上哄了半天,可能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地抬头看向温诚两人:“真对不起,我带二宝出来散步,没想到它突然就挣开我自己跑了,我没能拽住牵引绳,就怕它惹事。”
“这么大的狗随便乱跑多危险啊!也幸好是我们,不然撞上老人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游艺板着脸,丝毫没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就放软态度,“而且你看看它现在还咬着人不放,也就是我哥淡定自若,大方不和它计较,否则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它呢!”
女人自知理亏,愧疚地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向来对女孩子体贴温柔的游艺这次偏偏不为所动:“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不快让它把嘴松开!我哥还没吃饭呢,一直被困在着等人过来,你要是再不过来我都快要报警了!”
在这个女人跑过来之前就被游艺戴上个口罩的温诚听到他说得这些话,侧过头,好笑地看着他。
游艺仰头,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有理我最大。
哼!帮江良翰遛狗的人一定是江良翰的粉!对待对家的粉必须要用寒冬般的冰冷态度!在这一刻的较量中根本没有性别之分!
女人拍着二哈的脑袋哄了半天,威逼利诱都上了,连背包里它曾经最喜欢的奶棒拿出来诱惑都没用,急得快哭了。
“二宝从来不亲近外人,”年轻女人无力地解释着,“我这么久都没见过它除了老板还黏着谁……这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游艺不满地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温诚按着肩膀按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温诚在他耳边小声说:“一会儿我引开它就开车走,你记得跟上来。”
温诚的唇距离他的耳尖很近,说话的时候总让游艺有一种被他触碰到的错觉。
惹得不仅耳尖发烫,心底还热乎乎地发痒。
等温诚稍一远离,他就捂着耳朵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