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堪劫悄悄叹了口气,目光专注地看着苏钰,道:“是我想岔了。”
他在染缸里待久了,此时猝然遇见一个纯粹的人,即便这人是曾经的他,他竟也生出了些许退却之情。
苏钰笑了笑,突然问:“魔族与人族,差别可是很大?”
苏堪劫不知他为何问起这个,他想了想,道:“无甚差别。”
皆是一丘之貉,不过一个恶得不加掩饰,一个还知遮挡一二。
“差别也是有的。”苏钰却笑着摇了摇头:“比如眼睛。”
苏堪劫愣住一瞬,突然便明白了苏钰的意思。
他方才将紫眸显露给苏钰看,是为了向苏钰坦白他魔族的身份,也有些担心苏钰因他的魔族身份而生出间隙。
谁知苏钰将重点歪到了他的眼睛上。
现在苏钰却是在借他自己之口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魔族与人族,无甚差别。
在苏钰眼里,唯一的差别也不过是眸色不同罢了。
苏堪劫眼底透出一点笑意,他倒不知曾经的自己还会有如此狡黠的时候。
心中失笑,苏堪劫叹了叹气,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话说到这里,苏堪劫的魔族身份便是揭过了。
苏钰点点头:“前辈也是。”
苏堪劫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感受到灵海中的凉意,苏钰弯了弯嘴角。
第二日,祁远醒来便发现大佬又不见了。
不知是不是昨日大佬仅以威压就横扫苏家十几个人的情形在他心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这次竟没有下意识忽略大佬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祁远摸了摸鼻子,暗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苏钰和叶安仪也紧接着醒了,三人在附近找了一条小溪,简单洗漱一番,便继续上路。
——
而另一边,扶洲北部边境,昏迷了一夜后,苏渊等人终于陆续醒了过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晚,昏迷前的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带来的压迫感却仿佛还在一般,众人只要稍稍回想那时的情形,就禁不住脸色发白,心有余悸。
苏渊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他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手臂因为怒气而不住地颤动。
他闭了闭眼,双手紧握成拳。
那种感觉,不会错的。
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次经历,苏渊的脸色又沉上几分。
看了身后抖如糠筛的苏家守卫们一眼,苏渊忍住怒骂的冲动,甩了甩袖子,道:“回府!”
听到苏渊的声音,守卫们心中一悸,连忙镇定心神,手忙脚乱地拿出飞行法器来。
一顿鸡飞狗跳后,苏家众人终于回到了苏府。
一进门,苏渊便直奔书房而去。
他走到案台后,拿起笔便开始给苏岑写信。
毛笔落在信纸上,竟还在不停地颤抖着。笔尖墨色晕开,瞬间染黑了信纸上一大块地方。
苏渊烦躁地将那张信纸扯下撕碎,拿出一张新的继续写。
笔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只有六个字:苏钰已修魔道。
二十年前,苏眠将那女子带回苏家时,他便感受过如今日一般的威压。
威势不如今日那般大,但那种阴冷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苏渊更觉心惊。
苏钰究竟是何时开始修的魔道,威压竟已如此恐怖!
第19章
临渊派千机峰主殿内,苏岑不停地来回走动着,神色颇有些难看。
自从上次意外后,他的通灵感就变得极为闭塞,原本他可以轻易感应到四周充足的灵气,现在哪怕静心打坐一整天,感应到的灵气也极其稀少,感应不到灵气,他便无法吸纳灵气,以至于他的修为到现在没有丝毫进步,甚至因为一直吸收不到灵气的原因,隐隐有下降的趋势。
也因为这一点,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极为珍贵,一旦被消耗,他只能依靠丹药和灵石来恢复灵力。
想到这,苏岑就极为烦躁。
他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在这一代弟子中排行最高,平常除了自己修炼外,还要时不时指导师弟师妹们修炼。
指导时与师弟师妹们切磋是常事,有的时候他为了省事,会一次性指导十来个师弟师妹,每每指导完后,师弟师妹们体内的灵力往往已经被耗尽,而他却如同没有消耗一般。
往日他灵力恢复得快,自然没什么。
可如今他吸收灵气极为困难,体内的灵力用一点就少一点,指导师弟师妹这种事他自然不太愿意去做。
更重要的是,如果只是灵力耗尽倒还是小事,回来后拿灵石慢慢补就是,怕就怕在师弟师妹们如以前那般轮番上阵,将他体内灵力耗尽后赢了他。
他自小就被师尊誉为修真界千年不出的天才,在同龄人中从未有过败绩,若是输在了自己的师弟师妹手上,传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耻笑,而他这么多年在临渊派立下的威信也将瞬间崩塌。
另外,指导之事他尚可以用闭关修炼的借口拖延一段时间,苏岑最头疼的还是临渊派今年的新弟子招纳。每年的收徒大典,他作为大师兄必须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