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越洲出了名的会玩的人,这么多年,他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一轮,不过玩归玩,他心中知道分寸,比如去青楼也只会听听曲,他眼光高,这么多年下来,也就看上了一个南九卿。
脑海中转过“青楼”二字,话到嘴边,正要说出口,沈忱突然便感觉到自己身上落了一道阴沉的视线。
不必看他也知那视线是谁的,他心中默了默,再对上苏钰清澈透亮的目光,自己便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句。
苏公子瞧着怎么也不是适合往烟花之地去的人。
再凝眸细想片刻,他眼中亮了亮,道:“长风的观星楼是城中最高的楼,站在楼中可将整座长风城收入眼底,除去观星节当天,其余时候观星楼都鲜少有人问津,微风徐徐,又十分安静,倒是个放松的好去处。”
苏钰闻言眼底露出一丝喜色,恰好他与前辈都不喜闹,那阁楼正是个好去处。
他当下便道谢道:“多谢沈公子。”
沈忱摆摆手:“苏公子太客气了。”
落在身上的阴沉视线终于收回,沈忱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没有说错话。
想问的事也问过了,有苏堪劫在,沈忱待着也不自在,当下便与苏钰告辞。
苏钰送他到门口,再回来时,他走到苏堪劫面前,问道:“前辈可想去沈公子方才说的阁楼上走走?”
苏堪劫想起他方才问沈忱时只说要一个适合放松的地方,当即便明白过来苏钰这是还惦记着他之前说的“难受”之事,想让他放松一些。
心中暖了暖,苏堪劫点点头:“好。”
苏钰眼中便亮了亮。
二人一同走出门。街上依旧喧闹嘈杂,这回不待苏堪劫自己动手苏钰便当先一步牵住了他的手。
苏钰手里传来的温度比之平时要凉,掌心里隐隐有灵气环绕,显然是他故意令手心变凉的。
苏堪劫神色微动,心中暖意渐生。
分明他什么也没有同苏钰说,苏钰却知怎样做会对他有益。
观星楼毕竟是长风最高的楼,一眼望过去便能认出来,也不需如何打听,他们沿着城中修建得齐整的街道往观星楼所在之处走,走过几条街,便到了观星楼下。
沿着楼梯上去,越往上,从街道上传来的喧闹声便离得越远,周遭微风不断,清风拂面,很容易令人心中平静下来。
到了楼顶,抬眸望去,长风城尽收眼底。
苏钰看向一旁的苏堪劫,问道:“前辈觉得好些了吗?”
白衣公子,翩翩如玉,身后便是繁华市井,喧嚣红尘。苏堪劫心中静了一刻,回过神对上苏钰的目光,他缓缓弯起嘴角,道:“好多了。”
苏钰闻言放下心,他与苏堪劫并肩站着,看着远处的景色,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苏堪劫闭了闭眼,神色颇有些难受。
自到长风以来,他心中的嗜血燥意便没有过一刻停歇。
不对劲之处这么多年下来,他自是知道的,只是从前他对什么都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
苏堪劫的目光落到苏钰身上,心中轻叹了叹。
不知过了多久,日色渐暮,西方已是红霞满天,直至最后一丝晚霞消散在天边,楼下已亮起点点灯火,苏堪劫方看向苏钰:“回去吧。”
苏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异样,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他们走得慢,不知不觉间夜色便浓了。
长风的喧闹,即便入了夜也不会有丝毫减损,街道上已经点起了灯,人群依旧川流不息,热闹程度丝毫不输白天,甚至比白日里还要更胜一筹。
许是如沈忱所说,临渊派收徒大典陪试之风盛行,周围路过的人皆是成群结队,多的是父母带着子女,最少也是二人同行。苏钰与苏堪劫走在其中,倒是颇像师徒。
苏钰不由便想起那日在魔物森林中前辈说过可以拿他当家人的事来,心情便有些低沉。
他垂了垂眸,想握住苏堪劫的手。
借着夜色的遮掩,平日里克制着的念头便冒了头。
总归今日牵过那么久了,再多牵一会儿也不妨事。
他心中虽如此想着,但到底有些忐忑。
今日出门时去牵前辈的手可以说是因为想要渡寒气给前辈,现在前辈看着已经好多了,实在没有再被他占便宜的道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便有些犹豫。
他侧头去看苏堪劫。
时时见着的人,在这夜色下显得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周身的威势散去了些,眸中倒映着万家灯火,显出几分烟火气息,又带着一丝丝的神秘。
苏钰心头微动,回过头不再看苏堪劫,慢慢伸手将苏堪劫的手握住。
谁知两只手刚一碰上,他就被苏堪劫反握住了。
苏钰心中一跳,下意识便去看身边的人。
苏堪劫的长相本就偏属明艳,此时在这夜色中就更显出几分侵略性来,他对着苏钰勾了勾嘴角,道:“钰儿,手握住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因为苏钰,他心中第一次开始重视起那一点不对劲来。
也唯有苏钰能拉住他。
往后即便苏钰想放手,他也不会同意了。
回到房中时,苏钰心中依旧未缓过神来。
若不是先前误会过太多次,他方才只怕又要误会前辈的意思。
想到这,他的目光便暗了暗。
不是每一家客栈都能如灵梦阁那般财大气粗,处处照着夜明灯,这客栈中依旧是点着烛火,屋内有些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