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赤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下麻烦了,得尽快找到程曼梅。”
老婆子母子看罗赤的打扮,以为刚才程曼梅就是害怕他才跑的,觉得人是抓鬼的大师,凶神恶煞的命行役则是他的手下。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忙不迭就道,“大师,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赶紧把程曼梅那女鬼抓了吧,你是不知道,这两个多月以来,我们村有多少的人就是死在她手上。她就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连小孩都不放过!”
“嗯?”命行役回头看他们,“她都杀了什么人?”
老婆子伸出手指就点了起来,“老许一家是最先死的。程曼梅真的不是人。她自己要自杀的,老许家念着她给他们家生儿育女的份上,还给弄了葬礼,把人埋进了祖坟,头七还好吃好喝地供着。谁知道啊,好心当作驴狗肺。恰恰也是头七那天,老许一家全被杀了。”
“当时的情形,一屋子的血,老许几代人全死一屋头上了,门上,窗上全是血手印。老许小儿子那媳妇生的大胖,才七八岁,也没逃过这一难。”
老婆子接着道,“老许一家死了后大约一个星期吧,老顾家接着就没了。老顾他们家就在老许家隔壁,除了老顾那口子有点嘴碎外,人也没对程曼梅做过什么坏事,可还是一家七口都没了。当时啊,村里很多人就想离开,但是我们却发现,走不了了,全部的人都被困在了村里。要不是每家每户都开了一块地种了些菜,这么两月折腾下来,人都得饿死。”
“第三死的是哪家来着,让老婆子我想一想。”
毕竟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老婆子年纪大,也有些记不太清。她儿子见她想了半天没想着,便着急地接过了话头,“是大明他们家。大明是半夜摔进水塘,淹死的。他媳妇和孩子则是在家被煤气毒死的。还有牛大,大飞,刘叔他们,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食物噎死……我算了算,我们村里起码死了有数十人。”
“程曼梅那贱人开始还是一星期杀一户人,但这个月开始,她似乎变得更厉害,杀人都不看时间了,想杀就杀。昨天被烧的那家你们都瞅见了吧,在他们之前,也就是大前天吧,刚有一户人家被杀害。”老婆子沉着脸,“程曼梅那小贱人大概不杀死全村的人是不肯罢休的了。”
罗赤问道,“昨天被烧死的那家人和程曼梅关系怎么样,有没有矛盾?”
“大家一个村的,平时吵吵闹闹,小矛盾必然是有的,但深仇大恨肯定到不了。昨天被烧的那家人,平时似乎也没怎么和程曼梅有过来往。年轻那两口子,脾气都挺好,尤其女方,人家软声软语,也不像和程曼梅能吵起架来的人。”老婆子想了想说道。
命行役笑了笑,不再问程曼梅的事情,而是忽然间换了另一个话题,“你早上为什么要烧衣服啊,那衣服我看着还挺好的,烧了不浪费?”
老婆子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结巴道,“那、那衣服就看着还好,其实,其实内里破了个洞,对,就是因为破了洞,老婆子才会拿去烧了的。不然我也舍不得说不要就不要。”
小王道,“你们家都没有针线?一个洞,破了缝一下不就行了。”
小王家就是农村的,他妈还有村里的长辈,可能是熬惯了苦日子,衣服只要不是破得很离谱,他们都不舍得丢掉,而是缝缝补补又拿来穿在了身上。
老婆子早上烧的那花裙子,看着还挺新的,换小王妈,真不舍得说烧就烧,就是穿不了也会留着当抹布凑合用。
老婆子被小王一问,身体一僵,干巴巴地道,“很大一个洞,补不好。”
“啧。”命行役咋吧了下嘴,老婆子和他儿子身体更僵了。
命行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望着保镖们道,“小王啊,继续干活吧。”
小王三人对着老婆子母子咧了咧嘴,然后老婆子的儿子又被拖了出去……
“你……”
老婆子的儿子指着命行役就想骂娘,可是当感受到吴蔚投射过来的冰冷得能杀人的目光后,他的咽喉就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捏住了般,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回小王直接把人拖到了门口,隔着墙,众人只能听到“砰砰砰”的捶打声,还有老婆子儿子痛苦不堪的尖叫。
老婆子浑身发抖,深怕自己唯一的儿子出了什么好歹,连忙哭喊道,“我说,我都说!你们别打我儿子了!”
“早这样多好。小王啊,把人拖进来。”命行役拍了拍手。
小王在命行役的呼唤下,拽着人再次回到了屋内。老婆子的儿子捂着青红一片的脸,呜呜呜地哭着。
老婆子见自己儿子是真的受伤了,不再抱什么侥幸心,认命地开始说实话,“那些衣服……都是程曼梅的,她死了后,老许家觉得不吉利,就全扔在了外面。老婆子我就是一时贪心,才……才去把这些衣服捡了回来。当时也不止我一个去,村里好些人都拿了不少。”
吴蔚问:“那你为什么拿了又烧了?”
“这不是怕程曼梅迁怒嘛……”老婆子脸色变了变,“村里死了那么多人,谁不害怕啊,那衣服都是她的,我看着心慌,就想着赶紧处理了。”
老婆子看着不像是在扯谎。
命行役后面又问了些话,不过收获并不大。
见他们准备要离开,老婆子好似忘了刚才对他们的害怕,抱着罗赤的大腿就一顿哀求了起来,“大师,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村的人啊,求求你们收了程曼梅,不然我们村,全部的人都得死在这!”
“阿弥陀佛。”罗赤对她行了个礼,“施主莫怕,要是程曼梅真是大奸大恶之人,贫僧等人决不会任她继续逍遥法外的。”
老婆子闻言,终于放心了,“那就劳烦大师了。”
罗赤只是笑笑,和他们作了告别后,转身跟着命行役等人就出了他们家院子。
在罗赤等人离开后,老婆子的儿子马上爬了起来,到外面瞥了眼,确定罗赤他们走远了,这才回了屋内,锁上门,低声和自己的母亲说道,“妈,他们真的会信我们说的话,然后把程曼梅收了吗?”
“为什么不信?程曼梅那贱人杀了我们村那么多人,难道是假的?有了昨天程曼梅放火害人那一出,他们肯定不会怀疑我们说的话,只要他们看见程曼梅,铁定不会放过她。这些正道人士啊,管你是好是坏,只要你是厉鬼,抓的便是你。”
刚才满怀感激的老婆子,表情一敛,哼了一声,“我看啊,程曼梅这回要遭殃了,让她死了还不安分,纯属活该,让她害人,那和尚最好能把她打得魂飞魄散,替你姐他们一家报仇!”
如果命行役几人知道之前被烧死的人家叫什么,就会发现,抱着孩子死去的女人和这对母子是同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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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他们说的话能信几分?”命行役偏头问众人。
吴蔚思考了下道,“我感觉他们还是瞒了什么。”
“贫僧亦然。”罗赤转着手珠道,“那两位施主没有说真话。”
保镖三人组有些不解,小王首先道,“我觉得他们讲得有理有据,不像是假话呀。”
“而且半个村的人都没了,应该不会整个村的人都得罪了那什么程曼梅吧。”
“那母子看着的确不像什么好人,但看他们的胆子,也不像是会害人的人。”
命行役听着保镖们的话,摇了摇头,“有时候,不是刀子才能杀人的。”
“流言蜚语,也能要了一个人的命。”吴蔚默契地接着命行役的话,说了下半句。
刚那两母子说的话,应该是半真半假的,就是不知道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福泽村的村民又到底对程曼梅做了什么事,导致对方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回来向全条村的人报仇。
命行役总觉得,那段绿帽记,可能真的确有其事。当然,他不太相信像老婆子说的,是程曼梅出轨,命行役怀疑这中间还有什么是老婆子没说的,或者是她也不清楚的事情。
众人回到方家面馆,也才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众人也有些累,最后互相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命行役脱了外套,搂着吴蔚就进入了梦乡,他们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早上九点才醒来。
方老板瞅见他们走进大厅,眼睛都快要瞪到了一块去。大约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命行役他们怎么会死得这般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