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西非但没有去忙自己的,反而自说自话地坐到了长椅上,跟纪柏纶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陆西双手插在卫衣兜里,偏着脸,眼神直白地打量纪柏纶,丧厌的神色里带着点若有所思的意思。
纪柏纶没去看陆西,但被身旁的眼神搅得一阵不自在,他一手撑着膝盖摩挲了一下,决定自己先走。
正当纪柏纶要站起身时,陆西突然道:“是因为你那个老铁今天结婚吗?”
纪柏纶起身失败:“…………”
陆西也是刚刚才想到,纪年曾无意间提起,纪柏纶的女秘书近期结婚。
陆西看纪柏纶和他秘书整天形影不离的,觉得这两人关系挺铁的。
年轻女秘书结婚,老总却在外面偷偷地抹眼泪。
想想也知道纪柏纶此刻是什么心情。
陆西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鞋,漫不经心道:“怎么?”
“感动哭了?”
“是不是有种嫁女儿的心情?”
“…………”纪柏纶晕眩,一把扶住了长椅的扶手。
有点气人。
缓了好半天,纪柏纶沉声道:“别瞎猜。”
“那是为什么?”陆西不解。
纪柏纶拧起眉,瞥了陆西一眼,道:“你知道那么清楚做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别多嘴。”
陆西却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大叔你好像没什么朋友的样子,但很多事,说出来会比较好。”
纪柏纶:“…………”
陆西看向前方,云淡风轻道:“我不会说出去。”
或许是一个人撑得太久,渴望得到理解,又或许是陆西的气质中自带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纪柏纶居然动摇了。
男人决定任性一回,如果不对陆西说,他似乎也找不到人倾诉。
纪柏纶坐在长椅上,身体前倾,双手捂着脸搓了搓,安静了一会儿,才道:“只是突然间意识到……我除了钱,一无所有。”
“…………”
陆西看向纪柏纶,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恹淡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话说,他也好想有这种烦恼。
“一个人站在高处时,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最想要的,其实已经找不回来了……”纪柏纶声音越来越低,趋向于自言自语,道,“但又回不了头……”
纪柏始终捂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陆西则百无聊赖地环顾公园四周的景色。
过了好一会儿,纪柏纶渐渐稳定下来,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他低下头,掸了掸名贵西裤上的褶皱,眉目沉稳,淡声道:“帮我告诉纪年,他以后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我不会再干涉。”
陆西看向纪柏纶,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谈起纪年,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纪年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从这点来看……他已经胜于我了。”纪柏纶有些自嘲地道。
接着,纪柏纶忽的想起什么,严肃地对陆西道:“今天看到的事别说出去,尤其别告诉纪年。”
知道纪柏纶说的是哪件事,陆西懒洋洋道:“明白。”
两人离开公园后,纪柏纶准备叫司机来接。
陆西却道:“大叔,别麻烦了,坐我车回去吧。”
纪柏纶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小电驴,又看向陆西:“…………”
……
纪柏纶一身名贵的西装,头上卡了个明黄色的安全帽,在小电驴的后座正襟危坐,被陆西一路颠簸着载回去。
这种体验,霸总表示不想再有第二次。
***
到了纪宅的院门口,纪柏纶下车。
陆西递过去一张门卡,很自然地道:“大叔,帮忙开个门。”
“……”
可能是下午的相处拉近了一些距离,纪柏纶接过卡,沉吟着道:“还叫大叔,不考虑换个称呼?”
“换什么?”陆西不明所以,推着小电驴往院子里走。
纪柏纶道:“跟着纪年叫。”
“叫爹?”
纪柏纶没应声,但看表情是这个意思。
陆西却嗤了一声,显得有些桀骜,道:“我从小到大没喊过别人爹。”
陆西是被陆南养大的,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刚说完,陆西就发现自己这话好像不严谨。
他在床上叫过纪年几次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