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偌征面色不变,道:“臣犬子性子单纯,断然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定是有人暗中污蔑诽谤,恳请陛下明察。”
澹台熠笑容收敛了,深深地看着林偌征,道:“孤心里有数,就怕你没数,不过今日围猎,孤不欲多说,尔等尽快离去,莫扰了孤休息。”
林偌征赶紧应了下来,伸手扯了扯那女人,将她带走了。
他走后,宋普才问澹台熠,“方才那位是谁啊?”
澹台熠眼眸满是凉意,唇角也翘起了一个讥讽的笑,道:“是一个老不死的罢了。”
宋普:“?”
他第一次听澹台熠口出鄙言鄙语,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此话怎讲?”
澹台熠低头看了他一眼,微笑了起来,“宋卿就不用明白了,你只要知道他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就行了。”
宋普不乐意了,他望着澹台熠,小声地说:“臣想知道。”
“想”这个词,是非常主观的词,他这是在表达的意愿,他的想法。
这是他很早就想做的事情,而澹台熠,也确实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他停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孤真拿你没办法。”
第89章 臣有一言
梁国建国史说起来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当时压根就没有梁国这个国家,梁国这广阔的疆土,是属于六个国家的,分别是燕国、韩国、赵国、魏国、齐国、宁国,当时这六个国家为了土地和城池也是打得不可开交, 不说战火连天, 起码一年里有半年都在打战,当时无论哪个国家,都到了疲惫的地步, 因而签订了盟约,开始休战。
而这六个国家最弱小的一个国家便是燕国,此国国君荒淫无度,不仅宠妾灭妻,甚至还听信妖妃谗言, 将元后所生之子重明丢进蛇窟, 任其遭受百蛇啃噬之苦, 而重明也是福大命大之人, 在蛇窟里靠着这些蛇的血肉,硬生生地撑到了娘族的侍卫赶来,将其救下。
也正因为如此, 重明离开了燕国, 开始了他复仇的计划。
重明当时只是想颠覆燕王, 只是谋着谋着, 便成了一群人的首领, 又得了各方世族的投资,队伍逐渐扩大,到最后,已是一支十分强大的军队,不仅占领了燕国,甚至还有了与其他五国一战的雄心壮志。
便是如此,重明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短短八年时间,便将五国一一灭去,建立了当今的梁国。
而那重明,便是梁国的太祖皇帝。
这个梁国是在六国的疆土上建立的,而当初投资太祖皇帝建国的总共有十来个世家,燕京便存了七,其中林赵韩魏李东升五姓,便是如今的五大家。
这些世家将朝内上下把控得严严实实,虽有科举可为国家吸收新血,但要靠自己走到高位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上升的通道都被世家把控在手里,若真有真才实学,便投奔这些世家,成为其附庸,便能得到些许机会。
便是这样,朝堂之上那些臣子的喉舌便也牢牢地被握在了这些世家的手里,构陷、争锋、控制,被这些世家展现得淋漓尽致。
澹台熠说到此处,眉眼之中笼罩住了一层阴霾,“孤虽不管,但也不代表孤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世家世代积累的财富,恐怕比孤的国库还要多。”
宋普越听,越是心惊胆战,这个林家,不就是……不就是原着里女主的娘家么?
感情林家这么6啊,他还在感慨,就听到了澹台熠后面那句话,不由得一哽,感情澹台熠还在想那些世家的财富啊?
“陛下既厌烦他们,为何不找个由头将朝堂的林派官员都罢免?”宋普问。
澹台熠瞥了他一眼,心想宋卿这时候倒依然很天真,他道:“孤不是一直在做这种事情么?孤的黑牢都快住不下了罢。”
宋普:“……”
宋普说:“这些太粗暴了,容易落人口舌 。”
澹台熠道:“孤不在意旁人如何评价孤,左右传不到孤跟前,但但凡孤能听见,孤都狠狠的惩戒过了。至于林家,孤不好动手,惩戒那些喉舌,也解不了恨。当初他们给了人和钱,孤祖宗也尽数奉还,还许以高位,到如今,他们手倒是越伸越长,干扰国政不说,甚至还因为一己私欲,将孤的朝堂沦为战场,把孤当傻子逗。”
他说起来,委实是厌极了,金眸都沁出了暗色,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凝沉了起来。
宋普小声问:“那陛下打算如何?”
澹台熠看着他,一时没有言语。
宋普顿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若不想说,也不用勉强,不过若是与臣说说,没准臣还能为陛下解忧。”
澹台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稍微用力捏了一下,疼得宋普“嗷”地一声嚎了出来。
澹台熠笑了,立即放松了手,将捏改成轻轻的握,语气轻柔地道:“宋卿真是娇弱。”
宋普:“……陛下,臣体质如此,陛下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要故意捏臣,让臣痛?”
澹台熠一顿,笑意顿时收敛了,一本正经地道:“孤想听宋卿叫,倒不是故意让宋卿痛。”
宋普:“?”
宋普心里腹诽,这是什么怪癖呢?
澹台熠道:“孤觉得宋卿从嗓子眼发出来的声音会好听许多。”
宋普:“……陛下这是不想与臣说林家的事情了么?”
他才明白过来,方才是澹台熠的转移话题之术。
澹台熠见他戳破,顿了一下,才道:“孤怕说了宋卿听不懂。”
宋普道:“陛下不说,又怎会知道臣不懂?”
澹台熠见他如此好奇,微微蹙了一下眉,道:“宋卿的好奇心怎会如此旺盛?”
宋普静静地望着澹台熠的双眼,低声道:“因为臣想了解陛下,陛下若不喜,那臣日后也不会多问朝政之事。”
澹台熠:“……”
他无可奈何地道:“孤想灭世家,无论是林家,还是赵家、韩家,魏家,东升家,孤都想灭掉,如此,宋卿可明白?”
此话对于一个稍微有些观念的人来说,都是非常骇人听闻的想法,但宋普听在耳里,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在原着里,澹台熠还真的就这么干过了。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而澹台熠说出了方才那句话,那双金眸便紧紧地盯着宋普的脸,他的淡定和不意外也被他看在了眼里,澹台熠眸光微动,问:“宋卿怎如此平静?”
宋普说:“若是陛下,臣不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