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桥坍塌、大型白骨巢穴消散过后, 少女就和那帮雇佣兵彻底消失在了冰海深处。现在是时候把他们找出来了, 这几天方庆带着各个猎人, 在永夜之地的不同海域洒下毒药,驱散骸骨人鱼。
之后猎人们分头寻找, 终于找到了他们的一点踪迹——
顺着残留的精神力,他们基本确认塞壬消失在了格里芬冰原附近。
那里有龙拾雨和沈朝幕去过的冰封城堡,只是比城堡更北。
在吹笛人号紧急修复过后,它也能有力地破开寒冰。
又是一整天的航行与搜索, 乌瑟回到船上的时候猛地打了个喷嚏:“哦我的老伙计,这个天气真是苦了我的老腰。”
沈朝幕在船头弹了弹烟灰:“你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什么。”
乌瑟于是又拿出那水晶球,里头像是云絮一样的精神力在翻涌。
他聚精会神地看:“让我瞧瞧……和早上的情况一样,我们离歌唱的少女越来越近了,我能感受到, 她曾经在这片海域歌唱过,嗓音依旧迷人……阿嚏哦天哪, 这天气比女巫的脚指头还冷, 老伙计,我现在要回房间了。”
乌瑟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走了。
守卫着破冰船的作战船上,猎人们正在交班。沈朝幕也回了房间, 看到龙拾雨趴着在玩游戏。
隔了三秒, 欢乐豆破产的声音传来。
沈朝幕把外套挂起来:“你怎么又输了。我记得你背牌不是挺厉害的吗。”
“就是他们两个太狡猾了, ”龙拾雨小声说,“我又每次都想搏一搏。”
沈朝幕凑过去看了眼他的终端,每次记录上都显示着龙拾雨是地主,都显示着“超级加倍”。
沈朝幕:“……你这不快速破产才奇怪呢。”
龙拾雨哼哼了两声:“今天我有睡前故事吗?”
“没有。”
龙拾雨很失望,然后又乖乖掀起衣服给沈朝幕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口。
这几天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必要流程了。
刚开始他不乐意,流氓公主又强行扒了几次他的衣服,直接吓得他叼起了尾巴,于是现在他每天都非常自觉。
晚上熄了灯,沈朝幕突然说:“你以前有见过塞壬吗?”
“没有,只是听说过一点传说吧。”
沈朝幕觉得有些疑惑:“那为什么,那天骸骨人鱼像是在针对你。”
这种怀疑虽然不算明显,但仍然在他心里不断生长。
“有么。”龙拾雨在被子里的尾巴心虚地蜷了蜷。
他不想让沈朝幕知道王座的事情,正如他不想沈朝幕知道公主的事情——从后者的经验上来看,沈朝幕肯定会变得很生气很生气。
于是他强行转移了话题:“不过,很久之前我也去过一片冰海。”
“在哪里的冰海。”
“不大记得了。”龙拾雨说,“总而言之,我和里头的一只异兽发生了一点……冲突。”
“你是不是又抢别人的东西吃了。”
“只、只抢了一点点,恶龙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沈朝幕:“……”
“但是,”龙拾雨继续说,“我们一开始没有还没有打起来,只是在吵架。”
“你怎么听得懂它的语言。”
“意会一下还是懂的,它骂人特别凶。一开始我说吼吼吼,它说咔咔,我说吼吼吼吼吼,它也说吼吼吼,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沈朝幕:“……你这个对话还是有几分抽象的。我完全听不懂。”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等等,你怎么会吼。”
“我为什么不会吼。”
“你不是只会嘤吗。”
龙拾雨:“……”
龙拾雨说:“我当然不会对着你吼啊。”
沈朝幕狐疑地看了看他,完全想象不出来龙拾雨的吼叫会是怎么样的,满脑子都是一只四脚蜥蜴人在嘤嘤嘤。
沈朝幕又说:“不过,等这件事情结束过后,我们必须要好好聊一聊沈翟和你的伤。”他顿了一下,“我这几天问了一下家里的几个长辈,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的。而且据你所说,他还是一个杀不死的人。”
沈朝幕问的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并专门他们,暂时不要去问询审判大厅里的那些精神体。
他并不大喜欢那些人。
不死的亡魂,某种意义上很像沈翟,却把整个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龙拾雨回答:“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而且……”
他想起了沈翟身上,那些类似螳螂分裂痕迹的伤疤。
因为不想这两人之间扯上太多的关系,他之前一直没告诉公主这一点,此刻又纠结起来。
沈朝幕问:“你在想什么?”
龙拾雨犹豫地甩了甩尾巴尖。
沈朝幕又说:“我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你可能还不相信我。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给你这个时间,但是现在的情况可能比较严峻,他对龙类的态度非常强硬,所以关系到你的安全,还甚至可能关系我的家族。”
“……我一直很相信你的。”龙拾雨小声说。
他犹豫了片刻,尾巴从自己的被窝伸出去,偷偷摸摸伸到了沈朝幕的被子里,缠住了一边的脚踝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