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宁嘉佑手机设置好的闹钟响起,代表药浴结束。
言朔将自己的腿从水中搬出来,用热水冲刷腿上残留的药物。
双腿已经恢复苍白,言朔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可见疼痛已经缓解不少。
他冲水的功夫,宁嘉佑去一旁帮言朔拿毛巾。
作为一个尽心尽职的护工,宁嘉佑捧着毛巾准备帮言朔擦腿,谁知反派动作僵了片刻,接过毛巾转身背对宁嘉佑:“我好了,你走吧。”
好无情哦。
铁了心要刷好感度的宁嘉佑并不气馁:“那我抱您回轮椅上。”
言朔看了眼不远处的轮椅,摇了摇头:“不用。出去。”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呵,男人。
走就走。
然而走之前,宁嘉佑还是乖乖把轮椅推到言朔身旁,方便他行动。
听着宁嘉佑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言朔绷紧的后背才慢慢放松。
今天已经让宁嘉佑看到了他太多的狼狈,不想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
他是废人,他知道。
可力所能及的事,他想自己完成。
第二天一早,言朔按宁嘉佑要求的去医院做检查。
孟骏听到消息犹如见了鬼,不解的问周泽:“他怎么想通的?”
言朔在里面拍片,周泽趁他不在低声打趣:“未来老板娘教得好。”
孟骏脑子转了个弯才意识到他指谁,有些诧异:“我们宁哥还真做得了言总的主?”
周泽微笑且认真的纠正:“是我们言氏的宁哥。”
孟骏轻笑:“那检查结果出来,是你来拿,还是直接给咱宁哥?”
周泽思索片刻,谨慎道:“言总没吩咐,还是我来拿吧。”
“成,到时候我通知你。”
言朔的检查结果通常都是加急做出来的,当天傍晚前就全部出来了。周泽取了报告回去,正好赶上宁嘉佑来做护理。
看见他手上医院的特制牛皮袋,宁嘉佑面露喜色:“刚还说今天要是不出结果,明天我就蹲检查科门口去,盯着他们出结论。”
他伸手朝周泽要检查报告,周泽见言朔没有阻止的意思,将东西给他。
宁嘉佑先看X片,相比于两年前,残留在言朔体内的碎片有四片没有动,另外三片的位置卡得更深,更难取出来。
宁嘉佑眉头紧皱。
周泽担忧的问:“情况如何?”
在宁嘉佑原来的世界,手术难度虽然高,但他技术够好,问题不大。但这么精细的手术需要仪器帮忙,宁嘉佑得先确认设备没问题。
“我要先去跟孟医生商量一下。”宁嘉佑说。
言朔微微颔首,他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
晚上孟骏在医院值班,宁嘉佑做完护理直接去找他。这里的设备虽不算先进,但宁嘉佑仔细盘算过后,觉得这场手术还是能做。
然而孟骏不赞同:“嘉佑,我知道你有真才实学,但这件事不行。当初全球最好的三十位专家都束手无策,这几年我们的医学发展并不算快,他们仍旧没办法取出碎片。你还只是个学生,连医师执照都没有,怎么做主刀医生?
宁嘉佑道:“报考医师执照对入职年限有要求,这我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但你可以出同样的题目考完,我保证当场给你把证考出来。”
孟骏也是帝大医学院毕业的,不久前和教授们聚了聚,了解到宁嘉佑在帝大的光辉事迹,还真信宁嘉佑能当场把执业证考出来。
但规定就是规定,让一个没有执照的学生上手术室做主刀医生,他这医院当天晚上就得被取缔。
孟骏心里虚,也觉得对不起言朔。思量许久,他说:“这些碎片不致命,以你现在在医院的表现,考出执照后,用不了几年就能做主刀医生。到时候我也能了解你的确切实力,可以放心让你去给言朔做手术。”
“那这些年呢?言朔每天疼得死去活来就不管了吗?”宁嘉佑问。
孟骏无奈的叹气:“不是不管,是没有办法。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虎是会吃人的。”
宁嘉佑反驳:“言朔才不是老虎呢。”
言朔是大白鲨。
孟骏苦口婆心:“我说的虎不是指言总,是指手术失败的可能性。但凡手术都存在风险,更何况是难度这么高的手术。你跟我说的方案,我看起来成功率不到一成。”
“这手术我亲自做成功率不算低。你也说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割个双眼皮还有可能出错。不能因为担心出事,就任由言朔每日每夜都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吧?”宁嘉佑不甘心。
孟骏叹气:“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作为医生,就该为病人选择风险最小的方案。言朔现在是被疼痛折磨,但至少将来还有希望站起来。可如果取碎片的过程中不慎出现意外,损坏神经系统或关键肌肉,他就彻底残废了。为你好,也为了言朔好,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一旦手术失败,言朔彻底无法站起来,宁嘉佑恐怕也会遭到言家的报复。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望着门口的言朔,孟骏和宁嘉佑同时闭嘴。
言朔坐着轮椅缓缓进来,周泽在他身后将门关上。
孟骏咳了一声,假装刚刚的争执不存在,上前招呼两人:“你们怎么来了?喝茶吗?”
他转身去柜子里拿茶叶,却听见言朔说:“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孟骏开柜门的动作一顿,知道言朔狠起来不顾一切的性子,连忙道:“这个手术我不可能让嘉佑给你做!风险太大,我查了全球所有的取出体内碎片的病例,手术最成功的就是你之前的几次。这次在帝都的医学学术会议我也去了,见到了上次帮你做手术的专家。他们都一筹莫展,更何况嘉佑一个学生?谁当学生的时候没天马行空过,但现实就是现实。”
“或许存在点超现实的事呢?”言朔反问,下意识瞥了眼宁嘉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