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听着他极其轻微的鼾声,知道宁嘉佑是累着了。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芒,他能看到宁嘉佑裹成春卷的身形,斜躺在陪护床上。
言朔觉得有趣,看了好一会儿,眼皮逐渐沉重,慢慢合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将言朔从浅眠中惊醒。
他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双腿的疼痛不像以往那般钻心,反而像是刀刃刺入后,身体被撕裂产生的剧痛。
言朔疼得满头大汗,在昏暗的夜灯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寻找周泽放在里面的止痛药。
他刻意放轻了动作,悉悉索索的声音却还是吵醒了宁嘉佑。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的问。
言朔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不是手术失败,不想让宁嘉佑知道。
“没事。”他低声说,因为竭力压制着痛苦,声音显得极为沙哑。
宁嘉佑起身下床:“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打开大灯,刺眼的灯光让两人都下意识眯起眼。言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嘉佑的手就覆盖在他额前。
额前细密的冷汗尽数打在他手上,言朔想要躲开,却听宁嘉佑道:“没发烧,怎么一身冷汗?哪里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查看言朔的腿。
伤口并未裂开,宁嘉佑在周围轻轻按了按,言朔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感觉了宁嘉佑指尖的温暖。
他试图动一动腿,依旧没有办法,但宁嘉佑握着他脚踝检查伤口的轻触与温暖,一五一十的传入言朔的感官。
言朔不可置信:“我感觉到了。”
宁嘉佑不解:“什么?”
言朔附身按了按自己的腿,真的有感觉。
他错愕:“我的腿……有感知了……”
宁嘉佑大喜,连忙避开他的伤口在言朔腿上按了好几下:“这样呢?这样?有感觉吗?”
“别捏我。”言朔想要板着脸,但却忍不住露出笑意,就连腿上的疼痛一瞬间都被冲淡。
“是不是除了不能动,正常冷热和触碰都有感知?”宁嘉佑问。
言朔点头。
宁嘉佑忽然想起什么:“那你现在是不是腿很疼?手术的麻药时间已经过去,你要是感知恢复,肯定疼。”
“有点。”相比于感知恢复,这些疼痛对言朔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先吃点止痛药。”宁嘉佑去给他倒热水,和床头柜里的止痛药一起交给言朔,“水温正好,吃药吧。我去楼下搬点设备,先给你做个检查。你有事打我电话。”
宁嘉佑出门去,言朔忽然喊住他:“等等。”
宁嘉佑不解的回头:“还有事吗?”
言朔的眼神往下落去,宁嘉佑顺着望下去,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光着脚走在地上。
他说怎么感觉脚底板凉凉的呢。
他哒哒哒跑回来抄上从手术室顺出来的洞洞鞋,冲言朔傻呵呵一笑,裹紧外套大步走出病房。
大型仪器都被所在科室内,宁嘉佑只能推一些轻便的过来。
为言朔检查完,一切正常。
宁嘉佑心情愉悦:“我猜有可能是某一块或几块碎片压住了外部感知神经,现在碎片被取出,感知神经恢复正常,你就有外部感觉了。”
言朔微微颔首,望着宁嘉佑灿若阳光的笑容,心情愈发明媚。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算我的谢礼。”言朔道。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本责,不用送东西。院里规定不让我们收红包。”宁嘉佑义正凛然。
言朔的嘴角弯了弯,没有强求:“想好了随时跟我说。”
“真不用。”宁嘉佑一边收拾仪器,一边偷觑言朔的腿。
他还没帮言朔站起来呢。
“我去还设备,明天再做套大检查。”宁嘉佑吩咐完,哼着小歌将仪器一个个推出病房。
第二天的大检查,结果也一切正常。
宁嘉佑高兴的再次哼起歌。
言朔看着心生欢喜,压着嘴角的笑意问:“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你好就是我好,我好就我开心。因此只要你好,我就开心。”宁嘉佑希望用言朔的终极反派光环压制住言天浩和白桐的男主光环。
言朔听着这段犹如绕口令的话,心底的温暖一点点涌出。曾经很多次都想要从他心底呼啸而出的凶兽,被他一点点的重新关起。
不能让那样残暴的自己吓到宁嘉佑。
晚上宁嘉佑为言朔换药,顺便帮他用酒精将小腿擦拭了一遍:“伤口结痂前,你的腿不能碰水,确定不要我帮你把大腿一起擦了吗?”
言朔脸颊微烫,挪开眼神道:“不用。”
“那你先忍两天吧,等伤口恢复好一些了,再擦身子。免得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又裂开。”宁嘉佑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遗憾今天又没能扒下反派的裤子。
因为手术而带来的疼痛已经缓解许多,平时钻心的疼痛也少了不少,言朔躺在床上,心想自己或许不久后真的能站起来。
时间眨眼而过,宁嘉佑这几晚都没睡死,半夜起来查看过几回言朔的情况。
言朔闭着眼只当不知道,静静感受着宁嘉佑轻轻将手背覆盖到他前额时传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