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皱眉了？不高兴陪着本宫？”长宁公主问，也带着几分笑。她看着李洛，说话的声音是柔和的，毕竟以她跟李洛的年纪差距，连母子也是算的上的。所以她并没有把这个小男孩看成同辈。但是也没有看成晚辈，因为李洛太聪明，太与众不同。
也许这份与众不同其他人还没有领悟到，可是长宁公主却领悟到了，顾郡辰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灵眸以外唯一的亲人，她当然是在意的。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并没有那么在意。当初她虽然是太子宴的长女，但不是嫡出，也有幸被封了郡主。但庶出的郡主，和嫡出的小皇孙，那身份是天地之别。
何况，顾郡辰长得那般像太子宴，从太子宫到皇宫，几乎谁人不是捧在手心里怕搁着了他？
“不，能陪着公主是我的荣幸。”李洛道，“我朝一共三位公主，能被称一声长公主的只有您。”照宁帝两个女儿，一个是秦贵妃收养了，一个才六岁是钱妃的女儿。照宁帝从来不关心，所以那两位公主哪有长宁公主来的体面。长宁公主是封号。那两位公主还没有封号。
长宁公主听了，自嘲的笑了：“但到底皇叔也只是皇叔，而不是父皇。真正身份尊贵的公主不是本宫，而是她们。”
“身份的尊贵与否，是出生给的。”李洛道，“但别人对你的尊敬与否，不仅关系到出生，也关系到自己。”
“本宫嫁给了驸马，嫁给了陈家。你觉得是驸马能让别人更加的尊敬本宫，还是陈家能让别人更加的尊敬本宫？”长宁公主问。
李洛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三个字：“是齐王。”
长宁公主心一震。随即有笑了，是啊，能让人更加尊敬她的，不是她的夫家，而是她的弟弟。只要她的弟弟在一天，她就是齐王的长姐，太子宴的长公主。
如果齐王没了，她一个女人，还能是什么？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这样的孩子生来就不普通，被皇叔指婚给郡辰更是让人意外。但是知道了你之后，本宫虽然觉得皇叔的行为无法理解，但似乎又有一些理解。你跟别人不一样，很不一样。”长宁公主道。
第166章 太子宴死因
长宁公主接着又开口：“郡辰在你这个年纪也是极为聪明的，大家都很疼恩爱他，那个时候的他性格比较开朗。母后生他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都快四十岁了。可见郡辰有多么珍贵。”
对先皇后而言，自己能在那样的年龄怀孕，顾郡辰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宝贝。不过贵为太子妃，第一胎又是嫡长子，还是于老将军的女儿，她的太子妃之位，一直都是非常稳当的。所谓高龄产妇，别说古代。就是现在，高领产下的孩子，都是当成宝的。
“不过，他还是不及你聪明。”长宁公主道。
李洛心想，顾郡辰那个时候到底只有六岁，自己可是二十多岁的灵魂。
“皇爷爷是正月初死的，熬过了除夕。皇爷爷死后，父皇继位，在父皇的继位大典上，众位皇叔造反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皇宫里，叛军以皇兄和侄子的性命威胁父皇，要他让出皇位、交出帝令，父皇不肯，所以他们杀了皇兄和侄子，一天一个。父皇宁可所有人被杀绝了，就是不肯退让。闻名天下的太子宴，是不是很残忍？”长宁公主问。
李洛摇头：“不，如果交出帝令，你们会死的更快，不用等叛军一个一个的杀，直接一群一群的杀。”
长宁公主一愣，随即笑了：“你真是聪明。可那个时候，我们都怕死，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们都希望父皇交出帝令，甚至……有人动了杀父皇的念头。”
什么？李洛心一紧：“你们？你们指的是他的孩子，还是其他的一些大臣也包括在内？”
“当然是所有人。”长宁公主，“我们哭着求父皇，所有人都跪着苦苦哀求，但是父皇不同意。那些大臣更是联名求父皇，父皇还是不退让。你知道吗？风华绝代的太子宴，那个传说中计谋无双的太子宴，并不是心神费尽而英年早逝的，他是中毒死的。死于大家怕死，很多人想，也许他死了，叛军就不会乱杀无辜了。”
李洛忍不住退后了几步，他心一疼。那顾郡辰他……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帝令在郡辰那里。而郡辰因为贪玩躲过了这一劫。”长宁公主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了，“其实父皇很疼我的，因为我是他的长女。父皇常说，就算是庶出，女儿家也该是娇养的、金贵的。可是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我字之后，长宁公主说不下去了“你也动了要他死的念头吗？”李洛问。
“是的。”长宁公主承认，“灵眸也在皇宫里，我怕下一个死的就是灵眸，我并不是自己怕死。”
“所以父亲和女儿，在你心中到底没有女儿珍贵。”李洛道。声音里是满满的讽刺。
长宁公主闭上眼：“你不会懂一个做母亲的心。但是你也不会懂一个做女儿的痛，我没有选择。”
“那毒是你下的吗？”李洛又问。
长宁公主摇头：“不是。我便是想，也不敢。”
“那是谁下的？”
“没有人知道。”长宁公主回答，“当时的情况太乱了，没有人知道毒是谁下的。而父皇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秘聚了心腹和姻亲的大臣，打算把皇叔送走。我们这些孩子在他的心中，还没有皇叔重要呢。”
“不是。”李洛道，“不是因为你们没有今上重要，而是只有今上才能争得过叛贼，因为今上是他嫡亲的弟弟，你皇爷爷的嫡子，今上在西北军营二十多年。如果……如果有人能在苦境中重生，好好的守卫这个江山，为他报仇，你觉得谁合适？你的皇兄？你的侄子？你还是今上？”
长宁公主一愣。如今听来那么明显的事实，当初的他们，去没有想明白。
“后来计划在最后的关头失败了，但是为了保送皇叔离开皇宫，掩护他出城，唐皇后本家全族人的性命都搭上了。而这个告密者，一直没有找到。”长宁公主又道，“你知道吗？其实郡辰并不喜欢这个朝廷，他恨所有的人，因为当年下毒的人还没有找出来，可能是至亲的人，也可能是朝廷官员。所以，他恨所有的人呢。”
李洛心想，如果他是顾郡辰，他不仅仅会恨所有人的人，他还会报仇。没有什么，比至亲的命，更加珍贵的。
“帝令怎么会在顾郡辰的手中？”李洛问。
“谁知道呢。”长宁公主已经把眼泪擦干了，“这个问题也只有郡辰知道了。”但是，谁也没有勇气和胆子去问他。
“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李洛不再客气的称呼她公主了。
“我也不知道。”长宁公主突然又笑了，“也许是看着你，突然很想倾诉。当年的这些事情，知道真相的人已经很少了。又也许……我只是希望你对我弟弟好一点，尽管在她心中，我可能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姐姐。你知道的，嫡庶之间，总有一层看不到的网，把距离隔开了”
“不用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对他好。”李洛道，“因为……他值得。”因为他太累了，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所以李洛想让他休息一下，至少在自己的身边时，他是可以放松信息的。
李洛握紧了拳头。
顾郡辰，我不会让你后悔选择了我。
今后，我帮你一起承担你所有的责任和压力。
从皇陵离开之后，李洛又去了皇子的墓地，顾郡辰皇兄的亲王之位是后来照宁帝追封的，这墓地里平时没人看，每年也就这个时候顾郡辰会来，距离去年，已经过了一年了。这里还收拾的干干净净，只要华国的朝廷还在，亲王的墓地就永远是干净的。
李洛摆好了祭品，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太子宴的皇长子，是顾郡辰嫡亲的同母兄长，所以在顾郡辰的心中，他在所有的兄弟姐妹里，分量是最重的。他和顾郡辰，如同当年的太子宴和照宁帝。
从墓地离开之后，李洛直接去了齐王府。
这一天的齐王府，也是格外的压抑。当然心情不好的并不是齐王府的下人，而是古管家。他看到李洛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跟了我一路，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李洛道。是的，除了李洛之外，顾郡辰虽然不在京城，但齐王府里还有一个忠心的人会去上坟。这人就是古管家。古管家从皇陵跟着李洛到亲王墓，他没想到李洛会去祭拜，也经过今天，他对李洛更加的尊敬了。
“老奴不累，老奴的身子骨好着呢。”
李洛噗嗤一笑：“你都不老，怎么就老奴了？”
“老奴跟着王爷时间长，时间长了才有资格被称老奴的。”原来还是一种荣誉。
“既然你不累，那去武器师那里看看，我要的零件好了吗？”李洛接着又道，“我去里面休息一下。”
李洛这一天，又住在齐王府了。不过第二天没有等来武器师的零件，等来了顾郡辰的信。看到信里的内容时，小侯爷既是喜欢又是不满。
不满的是齐王殿下的内容实在太少了，只有寥寥几个字。喜欢的是齐王殿下的情话比以前直接了。
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