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湿漉漉的毛发渐渐蓬松起来,全身上下都是软软的白色绒毛。
小垂耳兔很自豪自己又多又厚的兔毛,矜持地自夸:“不像你们蛇没有什么毛,我们垂耳兔毛就很多,每次吹头发都要吹好久,怪麻烦的。”
虞先生没有说话,给他吹兔毛的手也停住了。
谢乔懊恼,他是不是打击到虞先生了?蛇不能叫没什么毛,是根本没毛。
他正想开口的时候,忽然一把锋利的剪刀出现在了他眼前,与之而来的还有虞先生冰冷的嗓音:“那就剪了。”
谢乔被吓得兔容失色,他不是真的想剪啊,他就……想小小地炫耀一下。
他以后再也不炫耀了。
“其实也不麻烦。”
他赶紧补充。
然而虞先生已经拿起了剪刀,认真地想给他剪毛发,小垂耳兔裹着毛毯躲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要变成一只光秃秃没毛的兔子,他的眼泪啪嗒一声便滚落到了地上。
屏幕外。
虞寒生望着哭得湿哒哒的垂耳兔,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谢乔伤心地哭了。
“别哭了。”
他生涩地摸了摸垂耳兔的后背。
可垂耳兔哭得更大声了,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一团,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
手机里的谢乔感受到虞寒生的抚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他的毛茸茸保不住啦。
可虞先生只是轻轻抚摸着他,他的心渐渐放下来,演变成抽抽搭搭的哭泣时,虞先生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再哭就——”
“要吃掉我吗?”谢乔立刻说道,“我一点都不好吃!”
虞寒生单手托在头上,低头看着紧张得发抖的垂耳兔,薄唇抿了抿,另一只手划动光标。
屏幕里。
一只冰凉的手落到谢乔唇上,蓦地顿住了,男人冷漠得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亲你了。”
谢乔的心脏跳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虞先生的语气冷得像是在宣屠宰场名单,他立马止住了眼泪,自己在毛毯里擦干了毛发。
虞寒生收回了手。
他注视着手机里慌慌忙忙的垂耳兔,很久才挪开视线。
*
一个月多后,从辽都来的施工队和虞氏签订了谈得上丧权辱国的合同后,红红火火地在工地上开工了。
虽然工人来得不少,还是缺后勤人员,夏简推荐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夜里看建材。
“虞总,阿明叔为人很踏实的,之前打工的厂子倒闭了,你看……”
夏简不知不觉对虞寒生的称呼就变了,说来也奇怪,明明挺沉默的一个人,在虞寒生面前,总会感受到压迫力。
阿明拘谨地微笑,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夏简走到虞寒生身边低声道:“阿明叔小时候发烧,烧坏了嗓子,成了哑巴。”
虞寒生淡淡地“嗯”了一声。
夏简放下了心,他就知道虞寒生面冷内热,能帮别人一把都会帮的。
他不知道的是,巨蛇只是思考了雇佣残疾人的税收优惠,并没有举手之劳这个概念。
从办公室出来后,夏简和阿明说着话:“我们虞总这个人,看着是比较冷,心还是很好的,警局还表彰过他见义勇为。”
阿明没法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对虞总挺有好感,因为虞总看他的目光和看其他人没有差别,都是极其冷淡的,这让他觉得他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待会儿下班,我带你去工地上看看。”夏简热络地说道,“阿明叔,我先送你去维修店休息一会儿。”
阿明比划手语,表示自己能去,但夏简还是送他到了马路对面的维修店,给他端了杯水。
他望着夏简匆忙跑向办公楼的背影稍稍红了红眼圈,只有夏简叫他一句阿明叔,别人都叫哑巴、哑巴地叫,这么多年他差点忘了自己的名字。
明,是明亮的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裤子,他想,他灰扑扑的人生配不上这个名字。
而手机里的谢乔,已经用十字镐砸了快两个月的石头了,收容手册上显示的分数仅为0.1分。
也就是说他想通过砸石头达到90分的优秀标准,他得整整砸一百八十多年的石头!
不是没想过去深处博一把,可小垂耳兔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于是,一只灰头土脸的垂耳兔依然奋斗在砸石头最前线。
这一天和以往的一天也没什么不同,他在房子边缘砸着石头,他的十字镐刚接触到石面上,石面由内到外地裂开了。
谢乔屏住呼吸,牢牢拿着十字镐,头上摇摇晃晃的手电筒也在这一刻不动了,四周变得异常寂静。
寂静到了诡异。
石头渐渐裂开,有什么东西从石头里爬出来了!
谢乔腿都吓软了,一时间忘了逃跑,然后他发现,爬出来的是另一个石头,只不过长了鼻子、眼睛和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