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掩饰着给他夹了两筷子嫩菜心,“想吃什么跟家里说,别再跟那天似的难受。”
陈曲不高兴地看蔺,“都怪船长,不然公主怎么不舒服,都怪奶糖。”
徐伊甸有些无奈地揪了一把呆毛,“我就当是可能吃得有点多,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不用把我当个病号似的看着。”
“你是这么想,”蔺从碗里随便挑了一口米饭,“你哥哥可就不一定了。跟我结婚时间不长,又发烧又咳嗽的,再把肠胃闹坏了,你哥还不跟我玩儿命?”
徐伊甸很难得听见蔺说这么长一串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哥?我哥怎么会知道?我又不会跟他说。”
蔺连着吃了两口白米饭,“过年,你哥会过来。”
“真的吗?”徐伊甸高兴得差点呛住,“他之前跟我说过年没时间呢!”
“我听一个朋友说,他的项目提前拿下来了,应该能过来陪你过年了。”蔺又吃了一口米饭,伸手顺顺徐伊甸的后背,“好好吃饭吧。”
徐伊甸喜滋滋地把汤喝完,今天吃的饭都比平常多一些,米饭就剩了一个碗底。
他脑子里响起来一个沾沾自喜的小声音:“蔺,我的馄饨吃不完了怎么办?”
徐伊甸皱着眉头听,那个小声音听起来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有点不乐意:“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在我的故乡啊,这个家里的剩饭就是老公吃的,我让你吃,说明我把你当自己人,你知道吧?”
那声音和他自己太像了,甚至他完全可以脑补出说话人的那个得瑟劲儿。
“吃吧,蔺,吃了这口馄饨,你就是我的人了!”
小声音听上去应该是被满足了,“好吃吧好吃吧,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个带蛋黄的,我好不好?”
这回可能没立刻如意,小声音又急了,“我好不好?快说我好!”
那小声音刚散,徐伊甸才发现自己眼睛一阵阵发胀,忙低头掩饰,又喝了两口汤。
直到那阵莫名其妙的泪意消下去,他才笑着抬头,“吃饱啦。”
蔺就坐在他身边,伸手把他剩下的碗底拿了过去,直接倒进了自己碗里。
徐伊甸目瞪口呆地看着蔺一顿操作,愣了两秒才想着拦,“诶你别……”
“什么?”蔺若无其事地抬头,很平淡地抬头,“你不是一向节约吗?”
徐伊甸无可反驳,前一阵子他怕蔺钱紧,一边努力炒股买彩票,一边还老想着偷偷勒紧裤腰带给蔺省钱。
“股票不是涨得不错吗,公司不也就快能拿回来了?”徐伊甸小声嘟囔,“还不至于要吃剩饭的。”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蔺平静说完,也不吃菜,安静扒拉碗里的米饭。
徐伊甸微微抬起一边眉毛,看了看蔺,“你说什么?”
蔺把吃干净的碗放下,“今天下午我要回一趟蔺家,处理一点事情,很快会回来。”
不知道是徐伊甸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最近蔺只要出门都会跟他说“很快就回来”,就好像知道他自己在家的时候心里不踏实一样。
徐伊甸也挺不想承认,自己一个穿书的,本来就被书里的男主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又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
都是大老爷们儿,像什么样子?
但他每次听见蔺说“很快就回来”,心里那种离开蔺的失落都会被冲散一些,忍不住开开心心地“嗯”上一声。
蔺一走,徐伊甸悄悄摸摸地走到甜品间,想偷偷扣一勺冰激凌,刚刚伸出罪恶的小手就被陈曲抓住了。
“不可以吃冰的!肚肚疼!”陈曲很严肃,拉着徐伊甸的袖子往外带。
“诶呀不会的,”徐伊甸一步三回头,跟陈曲商量,“咱俩一人一勺行不行?或者你两勺我一勺?我看家里新买了白桃味的,我们一起尝尝?”
陈曲使劲摇头,“不行!我也不吃!”
徐伊甸又好言相劝,“冰激凌买回来就是要吃的,船长和陈伯都不吃,咱俩要是不吃就全浪费了。”
陈曲的意志坚硬如铁,“不行!不可以!不让吃!”
因为陈曲一向是很听话的,徐伊甸就有点纳闷儿,“谁教你的?谁教你不让我吃冰的?”
陈曲撅着嘴一扭头,“不许吃不许吃就是不许吃!”
小孩子的话最好套了,徐伊甸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哦一定是陈伯教你的,陈伯这么体贴我,我可要好好谢谢他。”
陈曲听见徐伊甸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有些为难了,“其实是船长不让吃的……”
“船长为什么不让吃?”徐伊甸笑眯眯地问。
陈曲更局促了,“船长说公主不舒服了要闹觉的,不好哄,得抱一晚上。”
徐伊甸眉毛挑得老高:这是人说的话吗???有人用闹觉形容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吗?他什么时候让蔺抱一晚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纠正陈曲的错误印象,就听见门外一阵喧闹,陈伯的声音焦急又无助:“你不能进,先生不在家,现在不方便,等先生回来你再……”那声音渐渐低了,像是尘埃降落,悄无声息。
陈曲惊恐地看向外面,立刻把徐伊甸往身后掖,“捉迷藏!捉迷藏!”
徐伊甸不明白,抓住陈曲的手,“不怕不怕,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出去看一眼。”“蛇!蛇!”陈曲拼命摇头,拖着徐伊甸的手要把他往零食柜子里塞,压低了声音,“这次轮到你藏了。”
徐伊甸还没来得及出声,身体突然一僵,系统发声了:【为保障宿主安全,进入托管状态。】
宿主话音刚落,一个沙沙的脚步声从走廊里压了过来,陈曲的尖叫声就像被转了音量旋钮,扭曲着降低到寂静。
“咚”的一声,像是陈曲摔在了地上。
徐伊甸心急如焚,想要赶紧起身查看,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
那令人焦躁的脚步声终于在柜子前站定了。
苍老的嗓音响起来:“出来吧。”
不由自主地,徐伊甸从柜子里爬了出来,端端正正地站起身。
面前是一个带着黑色宽檐帽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
那人的大半张脸都被遮着,两侧的脸颊癞皮狗一样的耷拉着,一看就年纪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