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遇上刚好同事拉去喝酒的心理医生郑彻之,估计活不过当晚。
他的长发凌乱散下来,裙子被撕碎,身边是破碎的玻璃渣,冷漠平静的想着是选择割腕还是跳楼时,一个声音把他拉了起来。
郑彻之救下了他,当着面,脱下西装把他裹住,带回了家。郑彻之,即另一个男主,也就是白珩饰演的角色。
乔择看到这儿,揉了揉眼,轻微叹了口气,合上了剧本,没继续看下去。
性别认知障碍群体,是一个很稀少的群体,也正因为人少,所以不受关注,这个比同性恋更加边缘的群体,比同性恋受到更大的恶意和揣测,更多的不公正待遇,压在他们身上的舆论和指点非常沉重。
主角身为其中的一份子,内心的苦痛可想而知。
这个角色,一个是主角的行为举止很重要二十集的时长内,必须时刻谨记自己是在演一个女孩子:笑得害羞抿唇,动作得小心温柔,眼神得楚楚动人。
二是主角在家庭和同学中受过的不公正待遇,内心的挣扎,都得通过女气的台词和举止表现出来。
很难。
乔择揉了揉眉心,试着代入情绪,感受主角的内心。
演戏可以分成理论派和感情派,理论的演绎,借助书籍和前人的总结,像做数学题一样,台词动作举止都一步步推敲,达到最满意的效果,争取获得最高的分数,不易出错,但缺点是偶尔会太刻板,无惊喜和新意感。
感情派则通俗易懂,直接代入主角,感受主角的喜怒哀乐,只要成功代入,演绎起来行云流水,但缺点是戏演完之后很难抽身,很难从戏中脱离出来,往往是“不是你演戏,而是戏演你”的状态。
更何况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很轻松的进入状态。
大多数的演员,因为“感知不到戏中人情绪”这点,而走了理论派。
这两种派别无优劣之分,全看各人适合哪种。
乔择一般是两者结合,看角色难度来,角色难度低,用前者省力,角色难度高,用后者省力。
主角内心压抑,厌恶自己,不敢反抗家人,这是负面情绪。
但他去夜场跳舞表演,释放自我,做热爱的事,并以此为慰藉,这是正面情绪。
乔择慢慢代入情绪,他的童年,初中,一点一点的改变,和同学间和家人的相处,父母离异给他带来的裂痕,以及一些更细致的情绪。
琢磨剧本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两个小时过去了。
乔择关上剧本,有些疲惫,他点开微信,发现对方还没有回复。
“喵!!!”
脚边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乔择连忙打开灯,看见猫猫跳上了桌,眼神惊恐的望着猫窝方向。
顺着望过去,在猫窝旁边,有一只小蟑螂,正探着小须须爬来爬去。
一到夏天天气就开始潮热,尽管乔择每天都打扫屋里卫生,扫地拖地一样不落,但因为天气和本身屋子潮热的原因,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小蟑螂。
今年夏天倒是第一次见到,杀虫剂都给了舒予,还没来得及买。
乔择下床打死了小强,收拾干净之后摸了摸猫猫的头:“乖,已经没了,我明天去买杀虫剂,睡吧。”
猫猫蹭着他的头,喵喵喵了一声,并没有要下桌的意思。
估计是被吓着了。
乔择见状,把它抱下来,放到猫窝的小毯子上,奈何猫猫拼死拼活挣扎,扒拉着乔择的衣服,怎么都不肯进猫窝。
乔择无法,看着怀中惊恐的猫猫,顺着它的毛道:“那怎么办,你要不和我睡?”
这猫自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肯上床和他睡了,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猫猫都睡猫窝的原因。
猫猫眼神闪躲犹豫,低低喵了一声。
乔择低声询问的“恩?”了一句:“要睡回去还是和我睡?你不会想在桌子上站一晚上吧?”
猫猫最终低头屈服,在乔择的袖子口蹭了蹭,软软的喵了一声。
乔择低头轻笑,揉了揉猫猫的耳朵:
“乖。”
一人一猫睡在床上,乔择特地把猫猫的枕头拉远了一点,留开一段距离。
猫猫不太爱和他距离太近,也不像原来那么黏他。
乔择正打算翻身睡觉时,突然感觉到有个软软的东西蹭进了自己怀里。
猫猫蹭着他的胸口,依恋的叫了一声,尾巴微微上扬,蹭着他的手。
乔择有些惊喜,揉了揉猫猫的脸,安慰道:“没事,我在,来我抱着你睡。”
猫猫答应般的喵了一声,头一次没有抗拒,虽然碧蓝色的眼眸还稍稍露出几分下意识的警惕,但还是乖顺的窝在了乔择的怀里。
乔择也累了,抱着猫,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睡得安稳了不少。
*
A市白氏别墅。
白珩收回手,把袖子放下。
医生收回听诊器,拿着检查单,对着各项指标看了看,点点头:“没有问题,身体各项指标都恢复的很好,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说来也真是奇怪,按理说无论是谁,无论身体多健壮,躺在床上几个月,没病也会躺出病,哪儿会有人醒来跟没事儿人一样的。
但偏偏白珩就是这样,各项指标都正常,像是睡了一觉起来一样,精神饱满。
家庭医生走后,已经快是凌晨了,白珩这才拿起手机,看到几条消息。
发完微博后他就放下了手机,这会儿发现乔择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白珩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点开乔择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