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不敢多言,赶着马车,将他送到了皇城下。
秦通达心中有事,气喘吁吁地跑到金銮殿前,等不及通报就闯了进去。
“陛……太子殿下?”金銮殿内却只站着眼皮子打战的穆如期。
秦通达惊疑不定。
太子殿下难道先见到了陛下?
他会不会主张死守上京……
“秦大人?”穆如期循声望去,见秦通达衣冠不整,好笑摇头,“秦大人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父皇正在气头上,若是见了您这幅模样,定然会迁怒于你。”
秦通达心虚地扶正头冠,试探道:“太子殿下,陛下因何事生气?”
穆如期哪里知道梁王因为什么生气?
他只当梁王要解了自己的禁足,随意道:“政事。”
反正前世这个时候,大梁境内,无事发生。
念及此,穆如期眸色晦暗,如果不是被禁足,他应该已经跟在穆如归身后,捡他的军功了。
罢了。
反正皇位最终都是他的,那些军功,不要也罢。
穆如期的态度让秦通达更加困惑。
难道陛下也想死守上京吗?
容不得他细问,长忠传召的声音已经从后殿内传了过来。
“太子殿下,臣先告退。”秦通达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还是一贯的温和。
穆如期摆了摆手,继续站在金銮殿内打瞌睡。
他不是不能回东宫,他只是想瞧瞧自己亲爱的五弟会被发落到什么地方去。
他到现在都觉得那声“逆子”,骂的是穆如旭呢!
秦通达跟着长忠来到了后殿。
五皇子和言裕华已经退下,昏暗的后殿内,只有老皇帝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烛火里。他的脊背弯成了一张弓,向前怪异地延伸着。
秦通达的心微微一跳,凝神细看,才发现梁王在看龙榻边的长剑。
“陛下,臣有事上奏。”
“说吧。”梁王嗓音嘶哑,仿佛干涸的河床,一阵风吹过,刮起的全是砂砾。
“陛下,倘若嘉兴关破,那上京……”秦通达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描述着狄人来犯的血腥场面,“陛下也知道,上京城中只有金吾卫,就算镇国侯赶得及回来,上京……上京也不一定能守住啊!”
“臣一把老骨头,愿意与上京共存亡,可陛下……陛下不能留在上京!”
“臣请陛下前往骊山猎场暂时避难!臣定会死守上京,就算撑不到镇国侯回来,也定不会退缩!”
秦通达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连梁王都被感动了。
他不想跌落至尊之位,却又不敢留在上京城。
秦通达的话给了他台阶下。
“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梁王哆嗦着将取下长剑,交到秦通达的手中,“朕赐你尚方宝剑,在夏荣山没回来以前,留在城中的金吾卫任你差遣!”
秦通达注视着眼前华而不实的宝剑,暗暗嗤笑。
梁王要去骊山围场,必定会带走大部分金吾卫,留给他的,能有几人?
再说,用不了几日,上京的天就要变了。
谁坐上皇位,还不一定呢!
“陛下隆恩,臣受之有愧!”秦通达垂下头,并不去接那柄尚方宝剑。
梁王愈发感动,硬将长剑塞入他的怀中:“朕说你拿得,你就拿得!”
秦通达这才双手接过长剑,跪地谢恩离去。
“陛下。”隐在暗处的长忠现出了身形,有意无意地提醒,“太子殿下还在金銮殿内候着呢。”
梁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个逆子,朕真不想再见到他!”
“陛下,太子殿下只是喝醉了酒……”
“别再拿喝酒那套说辞来替他求情!”梁王用力拍着龙榻,“咚咚”声不绝于耳,“朕禁他足,是要他反省,不是让他在东宫中胡作非为!”
“本来朕还以为,禁足能让他冷静冷静,现在看来,竟是让他心怀怨恨!”
“想来,他先前在朕面前那副贤德的模样,都是惺惺作态……他真是让朕寒心。”
梁王怒气冲冲地抱怨完,再次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长忠连忙奉上热茶,叹息道:“也不知道嘉兴关,现在是何种光景。”
“还能如何?”梁王缓了缓神,“九弟现在……唉。”
穆如归的处境,与梁王所想,天差地别。
他倚靠在榻前,凝视着夏朝生纤细的十指,微微出神。
夏朝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从嘉兴关的百姓口中打听出了一种药方,说是能活血化瘀,正迫不及待地要在他身上验证。
“九叔,虽然你腿上的伤是蛊,但总躺着也不好。”夏朝生笑眯眯地撩起穆如归的衣摆。
肌肉紧实的腿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