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舒涣哪儿能让他刚来就走,连忙拽着他的袖子:“你多留一会儿吧!”
应老爷子的拐杖又蠢蠢欲动,他实在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道:“你是缺胳膊断腿了吗,要人家照顾你?好好说话!不准撒娇!”
应舒涣吓了一跳,手也条件反射的收了回来,他闷闷不乐:“我又没撒娇。”
应老爷子的后槽牙咬的紧紧的,就连腮帮子都微微的鼓出来了一些:“你麻烦人家干什么!”
纪沅道:“没关系。”
应老爷子顿时有一种想要切腹谢罪的惶恐感,他在高位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畏惧过了。
此刻,对于自己教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孙子,还拖累了纪沅换做在古代,他早就负荆请罪,一头磕死在皇宫了!
“小涣他实在是不懂事……之前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应老爷子嫌少的有些局促。
纪沅却觉得好笑,心想:应舒涣不懂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天才意识到吗?
应老爷子又想到之前二人还结婚,后背的冷汗都落了一地。
还好,还好已经离婚了……
知道纪沅的真实身份之后,应老爷子反而不敢让应舒涣接近纪沅了。
毕竟,前世只是应舒涣的一厢情愿,纪沅可从未……从未有过表示啊……
纪沅送完酸奶就走了。
应舒涣还想留他,却被老爷子狠狠地瞪着,他只好泄气,准备一会儿在微信上骚扰纪沅。
纪沅一走,应老爷子就直接下了死命令,严肃地警告应舒涣:“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去纠缠纪沅。”
应舒涣没想到爷爷会和他说这个,顿时不乐意了:“为什么?当初还是你做主把他嫁给我的,你凭什么现在反悔?”
应老爷子很严肃:“他不是你能够得上的人。”
应舒涣火了:“怎么不是?凭什么不是啊?我哪儿差了?还是他比别人多个眼睛鼻子啊,爷爷,你今天就专门来跟我说这个的吗?那就算了吧,你走吧,不然你就是把我腿打断了,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就要去纠缠他。”
应老爷子:“现在不许了!”
应舒涣和他顶嘴:“腿长在我身上,你还能拦着我不去找他?!”
应老爷子听到这一幕,心里狠狠地颤动了。
多相似的一幕,多相似的对话……
前世,他唯一的孙子也是这样固执,跪在堂前雪地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他告诉自己,纪幼卿反了,杀了三王爷之后直接逼宫,如今被困在皇宫中没有任何外援。
他还告诉自己,他要问自己借兵,要去救他。
他记得,年轻的戚王对自己的儿子失望透顶,少年的父亲告诉他,你已经把纪幼卿从绝壁谷带回来了,你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仁至义尽了!何必再去浑水?纪幼卿如今逼宫宝宗帝,那是大逆不道,那是反贼!你借兵去帮他,你让戚王府上下如何自处?你让百姓如何评价我们王府,戚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难道跟着纪幼卿一起去做反贼吗?
老爷子记得少年眼中崩溃的希望,也记得雪地里他膝盖流下来的鲜血,少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无法说服自己的父亲,只能重复告诉老爷子,付家已经倒了,除了我们,没有人愿意借兵给纪幼卿,他会死的……
他一声一声的念,像是念给他听,也像是念给自己听:他会死的,爷爷。
应老爷子闭上双眼,忽然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的喉头哽咽,最后气急败坏留下一句:“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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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沅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应舒涣的“病”就自动好了。
他先收到了应舒涣的消息,再看到了微博的热搜,说应舒涣已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应舒涣说自己要休息一阵子,其实不是休息,是把时间全都拿来缠着纪沅了。
他的生日会因为住院的缘故,延迟到了十二月七号,正好撞上他真正的生日。
粉丝中也有不少老粉知道应舒涣真正的生日,所以对待这一次生日演唱会,她们应援的格外认真。
应舒涣已经问了纪沅好几次了,要不要来看他的演唱会,纪沅起初拒绝了,毕竟演唱会粉丝太多,他跟应舒涣才因为绯闻上过热搜,如今又去他的演唱会,那不是上赶着给媒体送料吗。
但是招架不住应舒涣缠着他,没过几天,纪沅就心软了。
他去演唱会之前,还报名去学了车,这几天都用手机在做科目一的考试。
纪沅发现,在这个时代出行没有车,真的很不方便。
他总不能半夜三更麻烦助理和司机。
除此之外,纪沅主动联系了江映月,要求他帮自己预约一位心理医生。
老板的事情,自然是最重要的,江映月很快就联系上了心理医生,她在国际上非常有名,恰好这个月回国。
普通人一般预约不到,江映月至少通过了三个朋友,才请心理医生出面,为纪沅进行治疗。
第一次见面安排在纪沅小区附近,离家不远的地方,不会让纪沅的心理设防。
纪沅见到这位老师,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女性,性格很温柔,声音也十分平缓,让纪沅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卸下了警惕。
心理医生姓连,纪沅称呼她为连教授。
和连教授谈话,让纪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连教授很少自己说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倾听纪沅的声音。
恰好,纪沅又是一个话少的,开了个头之后,便没有往下说的欲望,连教授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年轻人,有着很厚的心墙,一般人很难彻底打开他的心扉。
他拥有着无比精彩和沉重的过去,这从他的谈吐和气质能看出来。
他的目光很坚定,意志力非常强,曾经或许有受过伤……
连教授一瞬间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纪沅也许去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