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老爷子的保护下,桐城古墓保存的很完整。
里面的陪葬品被转移出来了,但棺椁依旧留在古墓中。
桐城古墓的前面建造了一个小博物馆,放置着一些大周年代的日用品。
保镖层层把守,日夜兼职,没有应老爷子的允许,谁也不能探视博物馆后面的古墓。
纪沅在馆长的带领下,沿着一条小路走到了古墓钱。
应舒涣看着此地,略微有些头疼,脑海中闪现了几个零星的片段,就跟以前的既视感一样,很快就消失了。
他嘀咕:“我怎么感觉我在哪儿见过这个地方。”
纪沅的心揪了起来,有点近乡情怯的恐惧,不敢下墓。
应舒涣牵着他,安慰道:“我陪着你,怕什么。又不是盗墓,我还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坟吗。”
他说的轻松,但纪沅的心却真真切切的痛。
古墓中有一股特有的泥土味道,纪沅一步一步沿着阶梯走下去,穿过墓道,来到墓室,纪沅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
墓室中,放着一口棺椁,由于年代久远,古墓开发,棺椁表面上的颜色已经全部氧化。
周围设施虽然简陋,可是看得出建造时极为用心。
没有壁画,就如同外面的无名墓碑一样。
纪沅走到棺椁前,只看了一眼,心脏就痛的无法跳动。
棺椁中,只有两具白骨,交握的双手深深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他双眼模糊,朦胧中看到其中一具白骨的喉咙是断的,他的内心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自己。
几百年过去,再一次看到自己曾经的身体,纪沅内心的震撼是巨大的。
同时,悲伤和痛心席卷而来,险些让他站不稳脚步,身体晃荡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撞到了应舒涣的怀中。
应舒涣低声道:“这是你吗……”
纪沅无法开口说话。
应舒涣故作轻松:“其实都不太看得出来了,边上的人是我吗?那我还挺厉害的,竟然想到跟你一起殉情了!”
纪沅闭上眼,应舒涣道:“你不要伤心,我觉得可以理解。如果你现在死了,那我也一定不活了。”
“应舒涣!”纪沅睁开眼瞪着他,似乎痛恨从他嘴里冒出“死”之类的字眼。
应舒涣连忙捧着他的脸,着急道:“所以你看着我啊,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珍惜现在,要珍惜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纪沅愣了一眼,将脸埋在他怀中,很久都没有出声。
应舒涣在他耳边嘀咕:“不过你哭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我想在这里吻你,但又怕对死者不敬。”
想了下,应舒涣反应过来说:“也没有不敬吧,反正这儿埋得是我自己,我能代表我自己同意吗?”
纪沅被他气笑出声。
应舒涣拉着他的手,站在棺椁边上,打量着棺椁中的白骨。
他心中有些不具名的悲伤,把手轻轻地放在棺椁上,低声对沉眠的少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下辈子在一起了。”
刹那间,应舒涣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动。
他毫无预兆的掉下眼泪,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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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桐城古墓出来,纪沅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应舒涣穿着大周的衣服,辫子扎的歪歪斜斜,年纪不大,也没说话,只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发现,还未长成男人的少年,肩膀并不那么宽阔,身形虽然挺拔,却也如同幼竹一般,疾风能吹折。
画面一转,他看到少年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那双神采奕奕的瞳孔成了一滩死寂的水。他抱着死去多时的自己哭了很久,然后环抱自己,一步一个血脚印,朝着长安城外走去,消失在苍茫的白雪中。
恍惚间,纪沅的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等什么时候不打仗了,就带你去江南玩儿。那是个好去处,等我老了,就当个闲散王爷,在江南养老。”
风雪声中,他听到了少年的回答:“好啊。那可说定了,不许骗人。”
他还是骗了他,只留下少年一人,独自完成了承诺。
梦里的最后一幕,纪沅看到他安静的躺在棺椁中,半块凤凰碧玉横亘在两人之间,少年闭上眼,嘴角溢出大片的血红,世界都为之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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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沅睁开眼,应舒涣迷迷糊糊地醒来,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哭得这么惨,枕头都快被打湿了。
纪沅沉默着摇头,用力的抱紧应舒涣,就像抓着一块浮木一般。
他张了张口,无声道:对不起……
从古墓中出来之后,他对应舒涣更加纵容,这让应舒涣得寸进尺,好几次险些就在床上得逞了。
纪沅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没有出去旅游过,于是桐城之行延长了一个月,两人都留在烟雨江南,走遍了无数的小镇,满足了纪沅看一看大好河山的愿望。
订婚宴原计划在十一月底举行,纪沅要求改了时间,变成了应舒涣生日那天举行。
他想,应舒涣的生日不能总是那么凄惨。
前世的生日迎来自己的死讯。
去年的生日得到一张离婚协议。
纪沅想要补偿他。
订婚宴不对媒体公开,邀请的人也不多,只有些亲朋好友,和应家商业上比较重要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