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无奈点头,他就转回去伸手往书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张试卷,好巧不巧就是数学卷,上面鲜红的98还挺夺目。
段琮之看了一眼卷面总分,好么,一百五。
男生掏完了卷子又去掏笔,终于摸出来一支笔,他把笔放到段琮之眼前,期待地看着他。
段琮之没有接他的笔,面无表情:“不受理家长签名业务。”
“……”
“不是,我是想,你不是数学特好吗?你给我签个名,我考试前对着拜一拜,说不定,我就考一百了呢?”
段琮之看了他一会儿,还是给他签了。
“我不是文曲星,不能保佑你考一百。”他说着微微一笑,“不过我可以让你考到一百一。”
男生还在发愣,段琮之问他,还有多久下车,他说还有两个小时,段琮之挑了挑眉:“那运气好的话你可考到一百二了。”
然后段琮之给他讲了两个小时的题,这张卷子是高考模拟卷,知识点覆盖相对比较全面。
无论对错难易,段琮之都从题目延伸,给他把整个框架都梳理了一遍,没有讲得太深,都是课本上提到的,基础性的东西。
他从第一题开始讲,讲到第三题的时候男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我可以录像吗?”
段琮之拒绝了:“可以反复观摩的东西,不值得珍惜,用脑子。”
下车的时候男生已经改口叫段老师了。
又过了一站,段琮之也下车了,他刚才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倒是没有功夫去想等一会儿的见面,在出租车上就不一样了。
他直接从高铁站打车去医院,大约还要半个多小时,段琮之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手表。
他没有直接催,但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的动作也知道他有多急,于是问他:“什么人在医院?”
“我父亲。”
司机什么都没说,默默又加快了速度。
曹柯知道他要来,提前到医院门口接他,段琮之跟着他上楼,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曹柯摁下电梯,转头跟他解释:“先生有很多旧伤,手术很成功,如果恢复得好,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手术。”
这之后,林致和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走路了,他的手也可以更灵活一点。
到了病房里,段琮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跟段父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和谐。
段父就是普通人家的父亲,他有很传统的一面,比如固执地要给段琮之攒钱买婚房,却不会逼着段琮之结婚生儿子。
他对段琮之几乎是无条件宠溺,但段琮之要是真的犯了错,他也不会手软。
从小相处的情感,不需要多说的默契,如果段父生病,段琮之会给他安排最好的医院,亲自照顾他,期间他们可能会说说话聊聊天。
但是林致和,段琮之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做题的时候觉得,他们很像,但是真的见到了,他又很清晰地认识到,他们其实只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段琮之不排斥他,却不知道该不该亲近,也不知道要怎么亲近。
林致和让曹柯出去了,他用气音跟段琮之交流。近距离间,这样说话更清晰。
林致和说:“林家早年不干净。”
当年四姓都不干净。这一点段琮之还是知道的,不过秦家到秦恪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干干净净,秦老爷子很珍惜他这最后一个儿子。
现在只能从秦家的各种安保措施,还有一些从前延续下来的奇怪的规矩上看出一点当年混江湖的痕迹。
“你的祖父,晚年恶疾缠身,走得很痛苦,如果不是他求我,我不会回林家。”
“林家比秦家,还要不规矩,影子没有那么好甩脱,我回国之后把林家的生意都整理得干干净净,这期间,也得罪了很多人。”
“你的小叔,林宏,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没有野心的花花公子……”林致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后来,他为我设了一个局,制造了一起爆炸。”
其实远远不止是爆炸,还有绑架,林宏应该是要那些人直接杀了他,他们选择一点一点折磨他,始终没有给他致命一刀。
在爆炸之前他遭遇了更多,只是这些没必要让段琮之知道。
段琮之没有在医院呆太久,他独自从医院出来,又原路返回龙城。
回家发现秦恪在等他吃饭,秦恪如果想知道他去哪,也不难查,但这一整天,他什么都没说,段琮之怀疑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他想到今天林致和说的话,冷不丁地问秦恪:“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秦恪没有评价他的假设,而是直接告诉他答案:“秦家你说了算。”
段琮之:???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秦恪很冷静地为他安排后路:“如果你不想要秦家,你可以一个人生活,也可以……”他顿了顿,“找一个你喜欢的人,过你想过的日子。”
“如果你愿意接过秦家,作为我的遗孀,你可以抱养秦睿的孩子,作为下一任继承人抚养长大。”
遗孀?段琮之眯起眼看他,关注点完全偏了:“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秦恪大概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没有回答。
段琮之戳戳他:“说清楚,谁是你的遗孀,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秦恪跳过这个话题:“我会给你安排好所有退路,你不需要担心。即便我不在,也没人可以伤害你。”
段琮之却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了:“当初拒绝我的时候你说没有结婚,那在雨城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又要了呢?”
他一下一下戳着秦恪的胸口:“三爷,你的保守还分时间啊?”
秦恪抓住他的手:“我改好遗嘱了。”
这就是秦恪所说的,给他安排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