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冷空气来袭,早晚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到了说话嘴边都要冒白气的地步。
早上一到剧组,场务就跟他们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上不锈钢保温杯冲他们晃晃,清脆的碰撞声从杯子里传来。
“冰块我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要是喜欢什么酸奶可乐的跟我说,我明天再另外准备。”
段琮之:“……”
冬天气温低的时候拍戏要含冰块这事他听说过,原来是真的。
段琮之拈了一块冰放进嘴里,眉头皱起,舌头卷着冰块不断地换位置,以免某个位置冻得发麻。
再看胡旭泽,直接扔了两块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起来,一边嚼一边脱了外套开始原地活动适应这个温度。
段琮之有点羡慕他,他天生五感敏锐,对冷热变化也敏感,从小习武身体不错,自身的调节功能强大,天冷穿得少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他还在室外冬泳过。
但骤冷骤热巨大的温差让他十分难受,上一秒还裹着棉袄披着小毛毯,下一秒就要在寒风中抬头挺胸地和冰冷的空气正面刚,今天不但要和冷空气刚,还要和冰块较劲。
更惨的是今天下午他还有几场雨戏要拍。
戚妄被人暗算,不能赴约,无尘旧伤复发在雨中被人追杀,狼狈不堪。
段琮之要在雨中拍几段被人追杀的戏码,还要面无表情地吐个血。
面无表情是田导说的,无尘就是到油尽灯枯的地步都不会露出半分脆弱的神色,他只会一把抹掉唇边的血迹。
水车早已等在一边,段琮之和追杀他的龙套演员们先是被淋了一身的水,然后拍摄开始。
今天虽然气温低,但其实是个晴天,风还大,冷水一浇,冷风一吹,冻得人克制不住地哆嗦。
其他人可以在戏服里面穿衣服贴暖宝宝裹保鲜膜,段琮之不行,他必须身姿飘逸,还要让衣服直接贴在身上,田导的要求是能够隐隐勾勒出身形。
这不是段琮之一个人的戏,加上他,场上一共七个人,镜头是对着所有人的,一个人出错就要重新开始拍。
他们衣服都是湿的,中途休息不如连着拍下去,一场打戏连着拍了六遍才给过。
为了让段琮之少遭一次罪,这一幕直接连着往下拍。
无尘本就带着伤,解决了这些来追杀他的人之后,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六个围杀他的人在雨中倒下,他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血。
血浆的味道很奇怪,有点像番茄酱,但是为了看起来更真实,道具师显然还往里加了点其他东西,反正不但有酸有甜还有咸,气味也让人迷惑。
段琮之强忍着不适含了一口在嘴里开始拍吐血的镜头,田导说,不能脆弱,但是要引人怜惜。
段琮之不是很确定该如何表达,之前跟胡旭泽商量的时候,胡旭泽说:“你就长了一张引人怜惜的脸,吐出来就行了。”
段琮之半信半疑,现在就直接吐了出来,第一次他没把握好,被血浆呛到,还咳嗽了一声,白色的热气从口鼻呼出,不用说段琮之也知道这条不行了。
段琮之喝了一杯冰水,又嚼了一块冰,才再次含着难喝的血浆上场。
剧本是不会写演员该有的神态的,面部表情只能靠演员自己把握,虽然田导说了要面无表情,段琮之还是在吐血的同时微微皱了眉。
对于无尘而言,此刻,他自己的身体成了累赘。
田导也盯着屏幕,眉头紧锁,在段琮之完成了所有的动作之后才喊停。
“不错。”
周泉听到这话赶紧拿着毯子毛巾保温杯过去,段琮之还没喝上水,田导就又说:“再来一条,把皱眉的动作放到吐血之后,擦血的时候往脸上带一点,嘴唇上也留一点,别太干净。”
段琮之:“……”
刚才卖身材,现在到了卖脸的时候了。
这一次段琮之终于吐完血,无尘也终于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地方,他少见地感到疲惫,靠着亭子坐下,用剑支撑着自己。
戚妄终于登场,无尘睁开眼看他,他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无声说:你来了。
这里算是整部剧中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也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在这之前是无尘替戚妄挡着这一切,在这之后是戚妄担起了一切。
无尘终于支撑不住,昏迷过去,戚妄背着无尘离开。
这里只有两个镜头,戚妄背起无尘,以及他们在雨中离开的背影。
这段戏他们没有提前试过,胡旭泽觉得自己没问题,段琮之也没想过会有问题。
于是他们直接开拍,胡旭泽背着段琮之起身的刹那,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戚妄是不能停顿的,他这一停就要重拍了。
胡旭泽说了一声抱歉,导演示意暂停。
戚妄放下段琮之,站直了身体活动活动筋骨,问他:“小段哥,你多重?”
段琮之说:“一百三。”
胡旭泽震惊地看着他:“你看起来那么瘦。”
他只背过女演员,女演员大多身形苗条,过百的放娱乐圈就叫体态丰腴,叫微胖,段琮之看起来瘦,那腰比那些女演员也没粗多少,他也没想到上手那么沉。
段琮之面无表情:“我高。”
交流到此为止,胡旭泽比了一个ok的手势,做足准备,第二次终于过了。
拍完这一段,他们身边立刻围满了人,送水的送水,加外套的加外套。
胡旭泽还要拍雨中赶路的戏,段琮之一下片场,那边立刻就绪。
周泉十分强硬地给段琮之倒了一碗姜汤,段琮之捏着鼻子灌下去,然后在房车上洗了个热水澡,段琮之这还是第一次在房车上洗澡。
毕竟是房车,浴室里虽然设施齐全,但小也是真的小。那小小的花洒拿在手里,顾此难顾彼,一个澡洗得比拍戏还累,好在车内温度高,洗完勉强暖和了一点。
淋了那么久的雨,田导也担心他们生病,拍完直接让他们回去休息。
这才半下午,段琮之忙了这么慢久,骤然多了将近半天的假期,居然不知道怎么安排好了。
他想去找秦恪,不过在这之前他先打电话问薛平,需不需要去公司看看,这样显得他没有那么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