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宁笑问:“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是你自己要跪的,我还能拦着你负荆请罪了?”
秦洛宁一听就知道,沈桥和并没有生气。
他讨好的上前,去给沈桥和捏肩捶腿,时间恍然回到很多年前,他们在景城相依为命那会儿。
之前沈桥和强迫自己刻意遗忘了那些过去,在没有秦洛宁的日子里,生活依然平澜无波的过着。直到今天贺清提醒,沈桥和才恍然惊觉,他其实从没忘记过那个总在他身边摇头摆尾的小狗崽,只是这些年他把对秦洛宁的感情移情到了贺清身上。
沈桥和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贺清想去哪所学校留学的?”
秦洛宁说:“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知道。”
青年犯规地靠近,在他耳际喷着热气,气息顺着耳蜗一路吹拂到心底。
惹得沈桥和一阵脸红心跳。
他有些局促地想要站起来,又被秦洛宁摁住了肩膀。
沈桥和头一次感觉到了被人捏在掌心的感觉:“你做什么?”
秦洛宁显然并不放过他,他欺身而上,下巴快要贴到沈桥和的肩膀:“五年前你去龙城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沈桥和心里“咯噔”一下,他刻意拧起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都知道什么了?”
他等了一会儿,身后一直没人说话。
正要回头,却被一双手环住。
秦洛宁在抖。
在沈桥和的记忆里,最开始相遇那会儿的秦洛宁也都满身是刺,桀骜不驯的。就算挨了打,也一副死也不低头的模样。
可是现在,秦洛宁在发抖。
“你在哭吗?”
秦洛宁将脸埋在他的脖颈,沈桥和感觉到了眼泪。
沈桥和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这会儿却又觉得,其实什么也没必要解释。
从前他还想过最坏的情况下,他可以利用这点博取秦洛宁的同情,只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其实这点算计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或许秦洛宁真的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就好像让沈桥和感觉到煎熬的,从来不是五年前的那些事情。
是秦洛宁的感情。
又或者说,是他对秦洛宁的态度。
这一刻沈桥和很清楚,他应该用更为锋利的话语把对方推开。可时青年的情感太过直白袒露,毫不保留,他在外人面前筑起坚硬的铠甲,只在沈桥和面前展示着脆弱。
似乎真的如秦洛宁所言,沈桥和对他永远都比其他人更为宽容,也更容易心软:“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贺清离开后,有人在网络上晒出了当初贺清与孙周的聊天记录。证明贺清得到过授权,并不是抄袭。顿时舆论风向反转,倒戈成两派开始互撕,支持贺清的要孙周还他清白。另一方则认为贺清本质上还是欺骗读者,塑造假人设这点洗不白。
只是贺清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圈子,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桥和从来没有拿出过这些截图,孙周更不可能,那截图只可能是从贺清那里出来。但是,贺清当初已经全部把罪名拦下,不可能再多此一举。所以这件事,只可能是秦洛宁做的。
沈桥和回到公司的时候,大家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刘韬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东西白薇他们都给你收拾了,就抽屉里那些没动,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你自己来。”
沈桥和点点头。
刘韬看了眼变得空荡的工作室:“一切都要结束了,有的时候,我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贺清以为把所有家底掏出来就能支付违约金,可实际上刘韬骗了他,贺清拿出来的钱远远不够。
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底下的车水马龙。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人放走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刘韬瞥他一眼:“哪能什么红脸都让你给唱了,偶尔我也得做点好事情儿。”
“我发现我可能确实创不了业,上回那家创业公司,也是做了两年就倒了。老板现在还在外面逃债呢。”
沈桥和心想:那他也好不了哪去儿,当年叱咤景城的秦氏集团,落在他手里不也说倒就倒了。
“白薇徐磊他们呢?”
刘韬说:“去天音那里报道了吧,你还记不记得天音新成立的那个部门,张松给我们抛了橄榄枝,说那边还缺几个人。我一过去就是部长了,工资还不错,总比自己在外面打拼的好。”
末了,刘韬又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好了,再见吧。”
沈桥和独自走进办公室,如刘韬所言,桌面上的东西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收拾在箱子里打包好了。
桌底下的几个抽屉,有一个上了锁。
沈桥和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面相框,用手背轻轻擦了擦镜面,相框里是他和秦洛宁的合照。
那是秦洛宁十六岁生日那年,两人一起去外面买蛋糕,店员给他们拍的。
秦洛宁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灿烂。
沈桥和垂下眼睑,将相框放进箱子里装好。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到处空落落的。
沈桥和的心底突然有些伤感,这些年他刻意把自己伪装起来,害怕重蹈当年离开景城的覆辙。可不论是贺清,还是刘韬,或者其他什么人,到了这一刻,心底还是会难过。
当初一起创业的时候还吃了个饭,现在分开了,却只剩一句短暂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