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宠着养大的,性格乖巧,长相软糯。
上初中以后, 外婆随他到城里住, 毕竟温宛成绩好, 考上了很好的学校。
他长得乖巧, 同学们偶尔跟他开一两句玩笑,说他像女孩子云云,让隔壁班的学生听到后,情况就不太好了。
一开始只是上厕所会有人围着他起哄,温宛听不懂别人话里的含义,默默走开。
后来发生的事,就是很常见的校园霸凌,打一巴掌的时候比较多,温宛以为自己哪里做错,跟人道歉却不管用。
对方说:“你这种人,不配跟我念同一所学校。”
看他头发长了,就用推子把他的刘海推掉,一直推到后脑勺,从侧面看,有点像日本的月带头。
温宛晓得这种事不能让外婆看到,就买了顶鸭舌帽带上,因为这段经历,上了大学以后,他都害怕推子的声音。
持续了一两年,温宛上了更好的高中,努力考上一所名校,外婆高兴极了,给在外地做养殖生意的爸爸妈妈打电话,一家人都觉得生活有了更多的希望。
“我们糯糯真棒。”外婆总是这么抱着他,不停夸他。
有一个打过他的学生,通过自主招人的项目进校,在迎新会上,对方没认出他,倒是分外留意温宛的长相,跟他打招呼,然后有了点交集。
大三的寒假,妈妈生下了一个小妹妹,对温宛来说,是个天大的惊喜。
温宛的大学生活平静而快乐,他有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每天都要跟他视频通话,跟哥哥撒娇要抱抱。
他在学校期间,因为有奖学金,所以从不问家里要过钱,常常打工到深夜,攒下钱就给家里寄回去。
温宛还准备考研,他必须要很努力,将来才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毕业后他也顺利考上了研究生,习惯了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打工,但现在他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因为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
那天时间还早,温宛等到另一个打工的大二学生来替换自己,提着便利店里的半价关东煮,准备回寝室。
天气很冷,却没有下雪,他在路口等着绿灯亮起,顺便跟妹妹视频通话。
妹妹快两岁了,白白嫩嫩,小胳膊小腿的,咿咿呀呀娇气得很。
“哥哥,抱抱。”
“宝宝,哥哥在。”
他笑着跟镜头前的妹妹挥挥手,妹妹和他一样,长着一双大大的杏眼,小脸蛋圆滚滚的,特别Q弹,喜欢咯咯笑,靠在外婆的怀里,甩着自己满头的小辫子给他看。
绿灯亮起,温宛听着妹妹的笑声,走上人行道。
“嘭”
侧面,一辆兰博基尼以极快的速度撞了上来,温宛被撞出一大段距离,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梦境到这里还在继续,他被送进了医院,医生通过急救保住了他的性命。
但他没有醒来,医生对他的家人说,他没有任何意识,终生都只能躺在床上,依靠仪器维持生命。
一家人围着他哭,爸爸妈妈不要任何赔偿,家里的养殖场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还给温宛全款买了房子,他们只想要个说法。
每天都是妈妈和外婆在照顾他,妹妹被放到了亲戚家里,后来外婆哭得太多,也住院了 ,就请了护工帮忙。
可是这场官司打了太久,一打就是十年,外婆也在等待中离世。
爸爸妈妈经常往法院跑,妹妹刚上小学一年级就得学着自己烧饭吃,独自去上学,有一天下午没有按时回家,妈妈报了警。
几天之后,在离家很远的河道里,警察打捞出了妹妹的尸体。
两个孩子,一个夭折一个成了植物人,这场官司还看不到结束的曙光,养殖场也荒废了,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离了婚。
爸爸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妈妈性格大变,经常在病房哭闹,医生就不让她接近病床,请的护工照顾不周到,躺在病床上的温宛得了褥疮,烂到了肉里。
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这十年,他的意识,没有一天不是清醒的。
温宛只是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
当妈妈告诉他妹妹死了的时候,温宛真的希望自己能立刻断气。
烂命一条的他,偏偏成了家里活得最久的那一个,妈妈实在扛不住压力,选择了自杀。
那家人跟他的律师说,不如调解吧,实在可怜他们一家的遭遇,赔了很大的一笔钱,远远超过他终生所需的治疗费。
他们要他活得很久很久。
这个梦终于结束。
“醒了?”
“嗯。”
温宛靠在顾偕深身上没有睡太久,醒来以后,觉得这一觉睡得好累。
顾偕深伸手摸摸他的脸,温宛突然有些抗拒,躲了一下。
到家以后,温宛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
顾偕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将手上的公事暂停,去厨房做些吃的,借着送吃的理由进去瞧了瞧。
温宛是不太开心,他这段期间没有直播,电脑也没开,不像是想工作。
“因为什么不开心?”顾偕深想要抱抱他,又让他推开。
气氛有点不对,温宛不想跟顾偕深这么待在一起,起身回房,桌上的餐点他一样都没碰,顾偕深默默跟在他后头,不敢再碰他。
温宛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对他异常冷淡,顾偕深偷偷闻了下自己的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就是别的事引起的。
温宛洗漱过后躺到床上,拉起柔软的被子盖住脑袋,丝毫不关心顾偕深还在自己房里。
顾偕深等到他睡着后,才给医生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