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儿子在做什么,甚至把要喂的鸡蛋黄都放回碗里,抬手帮秦昭理了理衣领:“知道啦,我在家陪你儿子。”
“乖。”秦昭又道,“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
秦昭:“好。”
他家小鱼是越来越好养了。
两位父亲终于在自家儿子快要急得跳出鱼缸前腻歪完了,秦昭转身出门,景黎继续喂崽吃东西。
“知道啦,马上喂你。”
景黎撒了两粒蛋黄给他,摇头叹息:“这么贪吃,也不知道随了谁。”
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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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没有直接去顾府,而是径直去了另一处。
“此处是江陵府学,请问您找谁?”府学大门外,一位少年将他拦下来。
秦昭朝他躬身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在下临溪村人士,来找一位姓叶的助教,这是村长给叶助教的信函。”
少年接过信,点点头:“您稍等。”
他转身进了府学,没一会儿,便带着口信出来:“叶助教正在书房答疑,您与我来吧。”
少年将秦昭领了进去。
江陵府学在十二州府中都算得上是一等一,原因是江陵知府重视教育,府学修得很大,秦昭跟着少年穿过前院数个讲堂,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才到了一个较为僻静的院子。
刚走过垂花门,便听见了些许争论之声:“学生以为李兄所言不妥,哪怕此句表意可解,但论其深意……”
少年带秦昭走到檐下,道:“您在此稍等,学生要回去了。”
秦昭:“多谢。”
书房的门开着,秦昭站在檐下,听清了里面的争论。
屋里那两位学生争论的无非是对于经典的解读,这些内容甚至就连本朝学者都没有论断,自然不是他们争一争便能得出结论的。
果然,秦昭静静听了一会儿,便听见屋里另一位老者悠悠道:“你们说的都有理,在此争论无用,回去各做一篇文章给我,去吧。”
“是,先生。”
话音落下,两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随后,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也跟着踏出屋子。
“你就是秦昭?”老者问。
秦昭朝老者行了一礼:“叶先生。”
叶助教上下打量他片刻,笑着道:“我知道你。先前教谕去参与府试阅卷,回来便说今年的府试出了篇顶好的文章,知府大人大悦,当场定为案首。”
“那篇文章我看过了,的确令人望尘莫及。”
秦昭:“先生过誉。”
老者面容和善,一点也没有架子,将秦昭临进书房,还给他倒了杯茶:“我与你们村长数十年交情,他信中让我多关照你。不过要我说,以你这双案首的名头,能将你收入门下教谕求之不得,哪还需要我从中关照?”
江陵府学入学要求严格,考过了府试还不够,必须成绩优异,品行端正,有一定的名气。因而,来寻关系开后门的学生也不少。
不过哪怕通关系递上名单,依旧要经过入学考核,筛选学生十分严苛。
可秦昭摇摇头:“在下并非为了入府学。”
叶助教问:“那你来此……”
秦昭道:“在下听说,城中的顾府在府学中招募先生。”
听见这话,叶助教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下来:“你说那织造纺的顾家?是有这么回事。”
他似乎对这件事颇有怨气,冷道:“早先我们的确挑了些学生给他们,但没过几日就被赶回来,还受了不少气。他家那小少爷根本无心读书,要不是顾家和知府大人相交甚好,府学何必理会他们?”
“你问这做什么,你不会……”
秦昭:“不知叶先生可否为在下引荐。”
顾家那告示上的要求已经从举人下降到了秀才,或府学中成绩优秀的学生。但以秦昭目前的条件而言,他没有达到这个要求。
因此他需要寻一个中间人引荐。
“你的条件比府学里大多数学生都好,但……”老者顿了顿,劝说道,“但你要想好,这不是个好差事。”
秦昭道:“在下已考虑清楚。”
老者又沉默片刻,叹道:“也罢,那就试试吧。正好今儿下午我有空,这就陪你去一趟。”
叶助教寻了辆马车,带着秦昭去了顾府。
顾府就在府城的主街上,门前悬挂着匾额,上到门扉的石梯两旁还蹲着两只气派的石狮子,仅从府宅大门便能看出阔气。
比起这府宅,对面隔了几百步的官府,倒显得有些寒酸。
马车停在顾府门前,立即有门童迎上来,看清来人,先是行了一礼:“叶先生,您找我家夫人么?”
“是。”叶助教问,“夫人可在府中?”
“在的,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门童快步跑进府里,二人下了马车,秦昭问:“夫人?”
“顾少爷的先生,都是顾夫人由亲自挑。”叶助教道,“别担心,顾夫人是书香门第,待我们读书人和善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