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笑起来,道:“我去做饭。”
景黎:“那我洗衣服去。”
“别。”秦昭拦住他,“这些你放那儿就好,晚上我来洗。”
“不用啦。”景黎把装着脏衣物的木盆抱起来,眨了眨眼,“你还要在外面赚钱养家,哪能什么事都让你做,这点小事我来就好。”
说完,抱着木盆去了院子里。
秦昭看向他的背影,稍有出神,随后轻轻地笑了下。
身旁响起水声,秦昭回过头,小鱼崽拍打着水面,弄得水花四溅。
似乎是在抗议一直被忽视。
“嗯,知道,还有你的晚饭。”秦昭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爹爹没忘,这就去做。”
小鱼崽满意地翘起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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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昭如约在辰时前到了顾府。
他同样被领到那间小书房里等待,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久,顾衡还真的出现了。
顾家小少爷眼底乌青,神色萎靡,东倒西歪地走进屋子,不消秦昭说,就坐到了他手边的椅子上。
秦昭平静道:“你迟到了一刻钟。”
顾衡的声音有气无力:“你知道本少爷多少年没起这么早了吗?我连早饭都来得及吃!”
“那你接下来还要起得更早才行。”秦昭道,“书本翻开,从《学而篇》开始读。”
顾衡连与秦昭对着干的力气都不剩了,翻开书:“读多少?”
秦昭:“全部。”
顾衡:“……”
顾衡难以置信地看了秦昭一眼,后者没再理他,而是从身后书架上寻到昨天没看完的那本书,继续翻阅。
顾衡无可奈何,只能低头读起来:“学而时习之……”
《论语》他跟着之前的先生学过一些,虽然大部分没记住,但通读问题不大。
偶尔有读错的字句,秦昭便会小声提点,再让他重读。
有气无力的读书声从书房里传出来,候在院子里侍奉的家仆听见了,纷纷好奇地趴在墙角偷看。
他们少爷可从来没有这么刻苦过,这新来的先生果真有些手段。
众人小声议论着议论,直到顾夫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众家仆忙回头:“夫——”
“嘘。”顾夫人指尖在唇边一点,也跟着轻手轻脚走过去,探头往屋里看。
顾衡身体坐得笔直,磕磕绊绊,却仍然认真诵读着面前的书本。
顾夫人一时热泪盈眶。
一名年纪与顾衡相仿的少年道:“夫人,少爷今儿连早饭都没吃就来读书了,刻苦极了。您要进去瞧瞧他吗?”
“不用。”顾夫人道,“去后厨,我亲自给他做点吃的。”
屋内,秦昭道:“他们走了。”
顾衡身体顿时松了劲,趴在桌上:“累死本少爷了。”
秦昭提醒道:“你还有半本没读完。”
“我要歇会儿,就一会儿!”顾衡恼怒道,“我都要渴死了,还很饿!”
秦昭给他倒了杯茶:“你娘给你做早饭去了,再等等便好。”
顾衡喝了口茶,心情稍微好了点,偏头瞧着他:“其实你也不差。”
秦昭:“何意?”
“所有来府上的先生都把我当做无药可救,一心只想用那些大道理管束我,但你却不这样。”顾衡道。
“我怎么了?”
“你明知我刚才只是故意做给我娘看,却不戳穿。”
秦昭:“能让顾夫人放心,与我有好处。”
“我带你去那种地方,你也不觉得我顽劣成性?”
“顽劣是顽劣,但并非不能回头。”
顾衡“切”了一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服你,我今天来不过是因为赌约,我不想言而无信。”
秦昭淡声道:“歇够了?继续读。”
没多久,下人送来了吃食,妥帖地连秦昭那份也备好了。不过秦昭早晨在家中吃过早饭,什么也没动,全让给了顾衡。
顾衡早饿得前胸贴后背,顾不得其他,埋头吃起来。
秦昭静静品着茶,视线又移向旁边那面墙上的书法字画,问:“那副字是何人所写,为何挂在那里?”
顾衡往后瞧了一眼,道:“那好像是一位京城的大人物送给我爹的,早些年还挂在前院我爹的书房,几年前不知怎么,我爹忽然把它移到这里,还嘱咐我不能乱碰。”
“搞不懂,他要真这么宝贝,干嘛放在这儿?”
秦昭悠悠道:“因为这东西被人看见会有麻烦,放在你的书房里,反倒没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