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城风光无限的季家就这样渐渐销声匿迹。
至于常老板那边,果真按照他所承诺的那样,很快将书肆重新开张,并再版了《梦谈小记》第一、二册。而这次,读者惊奇地发现,《梦谈小记》的书封与过去不同了。
淡蓝色的封皮上,书名不再是简单的印刷上去,而换做了一副漂亮的书法字。
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读书人多是识货的,一眼就被这书名的字迹吸引,一时间,话本销量又翻了好几倍。
很长一段时间,府城大街小巷,讨论的都是这本《梦谈小记》书封上的几个字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是否就是那位昭离先生。
对此,景黎还有些不满。
“我的风头都被你抢光了。”景黎如是说道。
说这问题的时候,秦昭正在书房看书。看见自家小夫郎气势汹汹过来兴师问罪,只得放下书本,无奈摊手:“那怎么办,让常老板将新版都撤下来?”
景黎“唔”了一声,摇头:“还是算了吧。”
当初让秦昭题字是他提出来的,难道写得太好也是他的错吗?
景黎不知道,这还是秦昭有所收敛的结果。要知道,他当政期间的字画,至今还在文人圈子里广为流传,被人争相模仿呢。
秦昭想到这里,笑着问:“那下一册还用这个书封吗?”
“当然用。”景黎气鼓鼓道。
要知道,《梦谈》又不只靠书封吸引人,在再版之前,这话本子在府城已经是一册难求。
秦昭题的书封最多算是锦上添花。
他才不怕被抢风头。
秦昭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让景黎坐过来,将人搂进怀里:“你要真这么在意,何不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麻烦。”景黎从桌上摸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含糊道,“就现在这样,送到常老板书肆的信我都看不完呢,要是真的表明身份,还不没完没了了。”
秦昭道:“也对,我家小鱼现在也算是府城的红人了。”
昭离先生现在的名气旺得很,不比秦昭这个小三元差。
不过,他这身份真的还能瞒下去吗?
秦昭心中有些怀疑。
当初在季知非那件事上,的确有几个人知晓了景黎的真实身份,是秦昭托顾长洲插手,才暂时将真相掩盖。
可如今“昭离先生”的名声渐大,走漏风声恐怕是迟早的事。
秦昭刚想提醒景黎几句,却被后者打断:“我不打扰你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秋闱,你好好温习吧,我带儿子去街上玩。”
如今已是三月末,距离八月的秋闱也就四五月光景。秋闱是由贡院主办,难度和竞争都比府试大了许多,就算是秦昭也不能像先前那样随意应对。
景黎从秦昭怀里滑出来,还顺手多摸走了一块糕点。
刚出房门,就被小家伙扑了个正着。
“爹……爹爹!”小鱼崽抱着景黎的大腿,软乎乎地仰头叫他。
景黎把方才拿的糕点分给他,道:“阿爹在读书,我们别打扰他,爹爹带你出去玩吧。”
小鱼崽:“好哦!”
小鱼崽最近学说话的进度终于加快了些,已经能断断续续地说一些短句子,发音也清晰很多。
小崽子的声音又软又糯,可爱得要命。景黎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牵着人往外走。
春日的府城天气回暖,街上行人也多起来。
景黎带着小鱼崽一路往湖边的方向走去,路过一间茶铺。这些府城的小摊贩都是十年如一日,与景黎还算相熟。
见景黎过来,摊贩从店里探出头:“小黎今天出门啊,要不要过来坐坐,喝碗茶?”
景黎只想带小鱼崽去湖边走走,正想摇头,却听见摊位上有人惊呼:“你们看见了吗,江陵小报上说,他们知道了‘昭离先生’的真实身份!”
景黎偏头看去。
那男人看着眼熟,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邻居。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份小报。
那小报名为江陵小报,每五日出一刊,写的都是府城发生的大小新闻。这江陵小报名义上是私办,实际上却有官府背地扶持,深受府城百姓推崇。
景黎往日没有读报的习惯,听他这么说,才来了兴致:“这上头怎么说?”
“你看这儿。”男人索性将小报摊开,指给景黎看,“这篇文章的著者说,他最近走访调查了许多人,已经基本摸清了昭离先生的真实身份,不久后就会公开。”
“切,这种话谁不会说。”
邻桌有一人插话道:“这一个多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声称知道了昭离先生的真实身份,可事实上呢,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读报那男人也呵呵一笑,道,“而且你们看这著者,叫什么青山君,听都没听过,还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人呢。”
“是故意这么写博人眼球吧!”
“就是就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却听得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插话道:“你们胡说什么呢!”
景黎温声望去。
那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年纪瞧着和景黎差不多大,肤色极白,五官略显阴柔。
不过脸上没有朱砂痣。
双儿的朱砂痣不一定都生在脸上,所以不能以此判断对方的性别。但从模样声音来看,景黎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应该是一位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