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向来明白什么是最恰当的处理方法,而无论他做什么选择,景黎都接受并且支持。
从一开始他们在临溪村相遇时,景黎就是如此深信的。
这会儿恰好夕阳西下,早春时节,山路两旁开满了野花,马车内花香满盈。景黎嗅着那花香,忽然轻声道:“春天到了。”
“是啊,春天到了。”
“……你今年真不去会试啦?”景黎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会试在二月,这几日正好是报名的最后期限。
景黎能看出来,秦昭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心小皇帝。太后倒台,可她背后的势力不会这么容易被拔处,而萧越,那人更擅长行兵打仗,在政事方面经验欠缺。
如今正是小皇帝身边缺人的时候。
“你如果不想以荣亲王的身份回去,也可以去考个状元呀。”景黎道。
秦昭垂眸看向他:“你当真想让我再回到官场?”
“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景黎指尖把玩着秦昭垂落下来的发丝,迎向秦昭的目光,“你上次说,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自己,可我还是想问一句,就这样放弃从政的机会,从此耕种为生,你真的会开心吗?”
秦昭沉默下来。
“我就知道。”景黎眨了眨眼,“你之前说当初选择成为摄政王是受了权势的诱惑,我觉得不是这样。你那么有才华,有抱负,就应该站在能够表现自己的地方,受万人敬仰。想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不叫耽于权势。”
“小鱼,可是我……”
“你是怕我担心对不对?”景黎道,“我当然会担心你,所以我有要求,你必须养好身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不然我还会和你闹,和你生气。”
“……你笑什么呀?”
秦昭别开视线,夕阳映着他浅浅带笑的眉眼,俊美非常。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景黎:“你是觉得我傻吧?”
秦昭:“我没这么说。”
景黎低哼一声。
秦昭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无论如何,今年的会试我不会参加了。好不容易了却一桩心事,我得好好歇一歇。”
景黎点头:“也好,等你身子养好了,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会试三年一次,虽然错过有些可惜,但秦昭的身体更很重要。事实上,如果秦昭真想回归官场,也不只有走科举这一条路。
景黎想到这里,便也释怀了。
“哇!”原本安安静静趴在窗户边的小鱼崽忽然惊呼一声。
他自然听不明白两位父亲在聊什么,也不感兴趣,只专注趴在车窗往外看。
恰好此时马车拐过山道,远处山峦之间,层层云叠雾绕,散落赤金色的光芒。
景黎抬眼望去,眸光迎着晚霞,被映得柔软。
没等他欣赏完眼前的美景,忽然被人挡了个彻底。
秦昭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唔!”景黎惊得浑身一僵,险些没忍住泄出一点声响。
小鱼崽还在旁边呢!
为了不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影响,景黎严厉禁止秦昭在孩子面前对他举止太亲密。
这会儿是在干嘛?
景黎生怕惊动了自家崽子,没敢发出声音,只下意识抬手抓住了秦昭的衣袖。
却被对方反手扣进掌心。
无声而温柔地加重了这个亲吻。
小鱼崽被夕阳的美景完全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
漫长的一吻过后,秦昭略微抬起头。他碰了碰景黎被吻得殷红的嘴唇,还故意压低声音问:“生气了?”
“……”景黎都不想理他,“还说你从来不欺负我,是我看错了人。”
“说到这个……”秦昭把玩着景黎的头发,二人发丝纠缠,“你方才在小皇帝面前是怎么喊我的,再叫一声我听听。”
景黎偏头消极抵抗,被人掰回下巴又浅浅在唇边亲了一下。
“别闹,一会儿被看见了!”景黎想坐起来,却被秦昭紧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秦昭:“先叫一声,我就放开你。”
景黎还真不常这样叫他,这些年老夫老妻的,早不这么腻歪了。
谁知道秦昭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景黎脸颊烧得滚烫,眼见秦昭又要亲下来,咬牙道:“你别——夫……夫君。”
秦昭得寸进尺:“听不清。”
“夫、君!”
景黎一时气恼,忘了压低声音。
就连小鱼崽都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小崽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用自己最能理解的方式读懂了两位爹爹的行为。
他皱着眉,奶声奶气道:“不可以吵架。”
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