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摇晃着尾巴,身体往后退了退。
以后不能再吃这么多了。
得帮秦昭省点钱。
秦昭当然不知道他这些想法,只当他是吃饱了,便将剩下的糖糕包好。他不爱吃甜食,因此没有买太多。
这些糖糕加蜜饯,够小锦鲤吃上好几顿了。
吃饱喝足,秦昭带着小锦鲤出发。
秦昭轻装上阵,精神倒是比往日好很多。
这其实有些奇怪,过往他犯过病后,总要连着好几日身体不适,可今日却一点也没有异状。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秦昭垂眸看向在鱼篓里昏昏欲睡的小锦鲤,脚步加快了些。
还是早些回去“拷问”这小家伙吧。
秦昭其实并没有想明白昨天的事。
不过他家里的东西从来收拾得井井有条,他分明记得,那件衣服昨日离家前还放在衣橱里。也就是说,从他离家到今天早晨,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一定与他昨日莫名其妙回到家里有关系。
这就证明……昨晚那些模糊的记忆,或许并不是幻觉。
至于这其中的关联,以及为什么衣服会丢,等他找到那件衣服的下落,便能水落石出了。
而知晓昨晚这一切的,只有这条喜欢装傻的小鱼。
秦昭难得有些心急,竟只用了一个时辰时间便走回了村子。他正要进村,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溪水边的礁石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或设教以驭下,或展礼以……以……以事上,或敷和以……”陈彦安手里握着一本不知翻了多久的旧书册,磕磕绊绊地背着。
背到卡壳处,苦恼地挠了挠头发。
“或设教以驭下,或展礼以事上,或宣威以肃震曜,或敷和而散风雨。”秦昭走到他身后,淡声道,“你背错了。”
陈彦安回过头来,一见是他,惊愕:“这你也会?”
秦昭点点头。
陈彦安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会认字,会医术,还会背这玩意,你以前到底干什么的,不会是书院里的先生吧?”
秦昭摇头:“我不记得。”
他顿了顿,又问:“你今日不是该去镇上读书么?”
“被赶回来了。”陈彦安苦着脸道,“这篇文章我怎么也背不下来,先生说我要是再背不会,以后都别去了。”
“我都不敢回家……”
秦昭道:“方才背的那篇,你可懂其意?”
陈彦安摇头道:“我连背都背不下来,何况释义,你就别捣乱了。”
“错了。”秦昭道,“一篇文章首先通读,而后释义,最后才是背诵。你本末倒置,自然觉得困难。”
陈彦安眉梢一挑,问:“这么说,你懂?”
“自然。”
陈彦安:“那你解释给我听听?”
秦昭想了想,从那一段的开头讲起,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个意思。”陈彦安恍然大悟,又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个段落,“这段呢,这段你会吗?”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秦昭全都对答如流。
到最后,陈彦安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我以前只知道你识字,能帮人抄书,没想到你懂这么多。”陈彦安难以置信,“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真失忆。”秦昭道,“但这本《尚书正义》我前不久刚帮镇上的书院抄过。”
陈彦安:“抄过一次就记得了?”
秦昭本想说“不然还要如何?”,但想了想,还是安慰道:“说不定我以前就会,只是现在读过一遍想起来了。”
陈彦安受到点安慰,又问:“那你懂这么多,怎么不去考科举?要是中了举人,不就有好日子过了?”
秦昭平静回答:“没钱。”
陈彦安:“……”
感情这人是付不起科举报名的费用???
也对,他之前连租子都付不起呢。
不过陈彦安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功夫管人家的事。
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明日是休沐,三天后先生就要考这篇了,我可怎么办啊……”
秦昭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先把书给我,今晚我帮你将难点标注上去,明日一早你来我家取。”
陈彦安眼前一亮:“当真?”
秦昭:“当真。”
“谢谢秦大哥!”陈彦安飞快改了口,从礁石上蹦起来。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之前对你说那些话不是有意的,我向你道歉,你……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秦昭不以为意。他将那本书接过来,道,“那我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