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景黎睁开眼,立即发现自己还睡在秦昭怀里。
秦昭还没醒。
景黎仰头看过去,秦昭安安静静躺在他身边,眼眸微微阖着。从景黎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根根分明,略微卷曲的睫羽。
哪怕已经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景黎依旧有些失神。
他从没见过秦昭这样英俊好看的人。
而他不仅仅只有这幅皮相,他的学识,他的风骨,他的温柔,没有一处可以挑剔。
偏偏……这个人还对他那么好。
景黎怔怔望着那张沉睡的脸,鬼使神差地伸手出去,在对方脸上轻轻戳了下。
温热,紧致,光滑。
那张脸消瘦得厉害,这或许是秦昭身上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景黎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生病,那会是一幅什么模样?
“……在想什么?”秦昭不知何时睁了开眼,声音带了点清晨特有的哑意。
景黎猝不及防对上对方的视线,浑身一抖,下意识想往后退。
可秦昭一只手还揽在他腰上,阻隔了所有退路。
景黎紧张得不敢抬头,小声道:“我没、没想什么。”
秦昭明显是不信的。
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那只揽在景黎腰间的手抬起来,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轻描淡写道:“还你的。”
然后起身披上衣服。
景黎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耳朵都在发烫。他懊恼地摸了摸耳朵,秦昭已经把他的衣服递过来:“今日说好要去镇上,快换衣服。”
他们刚搬了新家,还有些东西要添置。
比如给院子里种点花草。
二人乘牛车去了镇上,由景黎付了钱,便往市集上走。
自从决定让景黎管钱后,秦昭说到做到,身上一个铜板也没留下,全交给景黎。
镇上有专门出售花卉的花市,小店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
“这一包花种要八文?”景黎难以置信,“这也太贵了……”
花市老板是个模样和善的中年女子,听景黎这么说倒也不恼,道:“这可是海棠花,这种海棠这个时节种正合适,一株成花能卖几十文呢。”
“唔……”景黎面露难色。
这一包种子约莫有二十颗左右,能有半数发出芽来就不错了。
要把他家院子种满,至少得买三四包。
这店里倒是有已经出芽的花株售卖,可那价格又要比花种翻上好几倍,更买不起了。
景黎头一次上街管钱,就遭遇到了巨大的挫折。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秦昭,后者只是朝他笑笑:“想要就买。”
花市老板也跟着道:“是啊,这种花种出来好看,花蜜和花瓣都能用来做点心。你夫君都说可以买了,还担心什么?”
“他不是我——”景黎下意识想否定,手指却被秦昭轻轻勾了一下。
景黎抿了抿唇,没说下去。
……在这里也要装吗?
景黎没再说话,可勾着他手指的手也没有松开。
他有点不好意思,视线不自在地飘来飘去,又看到柜台上放的另一种花种:“那种怎么卖呀?”
花市老板正望着二人交握的手,听言笑了笑,把那花种取过来给景黎看:“这些是杂花花种,一包才两文钱。虽然出芽不多,但一包花种是之前这种的两倍多。”
一包两文钱,三包才六文钱。
这种花种大多都是野花,一包里有许多不同的品种,优劣各异,偶尔能种出一两种稀罕的,得看运气。
不过因为花的品种各有不同,种植打理起来肯定不如那些单一的花种省事。
但景黎却很满意。
反正只是用来装饰院子,虽然要费点心思,但这样种出来效果会更好。
“这种可以吗?”景黎问秦昭。
秦昭平静道:“全听夫人的。”
景黎:“……”
景黎在花市老板揶揄的目光中买了三包花种,花市老板还多送了一小包月季花的种子,祝他们百年好合。
闹得景黎出店门的模样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知道自家小鱼不禁逗,秦昭没说什么,有礼有节地朝那老板道了谢,才推门出去。
买完花种,他们还要去书肆买书。
镇上有两家的书肆,秦昭直接带景黎去了自己更熟识的那家。
现在时辰还早,书肆里没什么人,书肆伙计正站在店门口擦拭书架。见秦昭进来,熟络地招呼他:“是秦昭啊,近来身体如何?”
秦昭点头:“还好。”
“我也觉得你气色不错,比冬天那会儿好多了。”伙计道,“正好你来了,我们掌柜的前两日还说呢,府城刚出了明年科考的书目,有几本店里卖得快,让我赶紧把样书送去你那儿抄一抄。”